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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禹渾身僵硬地往家裡走,他躲進被子裡,又覺得被子裡也是一股潮濕的水腥味,他的臉上布滿了淚水,指尖是濕潤的,似乎從觸覺和味覺上都在替他還原那個現場。
他閉上眼睛,想沉浸在這個環境裡。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正是他才遇到不久的熊鐵林,問他聲音怎麼那麼啞。
龍禹掀開了點被子,“沒事兒”,又問起他俞鳴章的車禍。
“你不知道嗎?”熊鐵林也吃了一驚,“那也難怪,你當時可能已經去M國了,他當時和幾個驢友一起去騎行,然後在路上翻下去了,被一個拉貨的車給砸了,當時是他驢友把人送醫院的,他一個人在醫院住了好幾天,護工都是他那幫朋友幫聯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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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俞鳴章洗完澡吹完頭發,拿過手機,看到龍禹用好友驗證給他發了個消息:小鳥兒,對不起,我不會打擾你了。
他眉頭一跳,對着那個無比熟悉的電話撥通過去,“你什麼意思?你在哪兒?熊鐵林沒去找你嗎?”
“我在家,我沒事。”龍禹的聲音很淡,也沒有力氣,“對不起,鳴章,我不知道,我以後不會打擾你了。”
俞鳴章看着落地窗前的倒影,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背景是室内暖黃色的昏暗燈光,于是,自己也顯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緩緩開口:“好。”
“你什麼時候回來?”俞鳴章過了一會兒,問道,“你沒忘了後面還有随訪吧?”
“随訪。”那邊的聲音又長又淡,“那不是要過很久的事情了嗎?”
俞鳴章聽到了他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回答得尤為緩慢的句子,忽然心髒一窒,也跟着喘不過氣,然後他就聽到自己失去理智的聲音,“龍禹你在幹嘛?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有沒有一點長進?”
"我沒有做什麼啊,我就是有點喘不上氣。"龍禹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有點呼吸不過來,其實真要計算,幾乎是從知道俞鳴章出了車禍,就感覺心髒一直壓抑着疼了,直到這會兒聽到俞鳴章暴怒的大喝聲,他才發現,自己好像不止是心情上的問題。
他眼中閃過一絲暗藍色的光,窗外的熒光藍的河流緩慢無聲,清江則淙淙向前,他覺得自己又被無盡的黑暗拽回去——哦,上一次他浮出水面時,是聽到别人祝賀他,終于有了一顆健康的心髒。
“我的病好像還沒有治好。”龍禹神志恍惚地說,“小鳥兒,其實我早就後悔了,我之前來看過你的……”
“哥,你别說了。”俞鳴章的聲音好像帶上了點哭腔,“你先到通風的地方休息一下,我給你打120.”
他迅速打了120,報了地址,又跟熊鐵林打電話。
等他再撥回去,龍禹那邊卻無人接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