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前世那樣,前線的作戰并不樂觀。
終于,還是丢了一座城池。
來報的人說,将士們堅守到最後一刻,仍誓死護城,叛軍把俘虜的戰士抽筋剝皮,曝屍城門。
這個消息伴随着一場大雪傳入都城。
都城上下無不悲痛、憤恨。
鄭頌宜立在庭前,仍紛雪撲身。
她手裡捏着一張字條,是自己房中香料的配方。
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鄭頌宜的手微微顫抖,不知是雪風冷還是旁的緣故。
——
皇城中的氣氛更是壓抑,此番折損不少将士,丢失了大批的糧草、一座城池。
皇上坐于上座,桌前的奏折散亂攤開着。
他單手揉着太陽穴,眉心緊鎖。
盧公公從門外外進來,輕言道。
“皇上,長公主來了。”
皇上蓦然睜眼,“快請。”
盧公公應下,快步将長公主請了進來。
“天寒地凍的,長姐怎麼來了?”皇上關切道。
随即招呼盧公公道,“取個熱乎的湯婆子來。”
長公主笑了笑,這屋裡不比外邊暖和多少,“為了節省開銷,也不怕凍着自己。”
“這哪能跟前線戰士們比得。”
長公主看了看皇上,道:“讓他去吧。”
短短幾個字,但皇上聽懂了。
可是他先前已經答應過長公主,不再讓陸淮習遠赴沙場。
所以,皇上此番沉默了。
“這幾日,淮習總坐立不安,想着為皇上效力,他是将軍,理應為國出力。”長公主的聲音溫和而堅定。
皇上擡頭看向她,又看着眼前的奏折,這些便是陸淮習自請去平戰的帖子,已連上好幾道了。
她又繼續道,“我作為他的母親,雖擔憂卻也不想令皇上你為難,隻希望皇上讓西部陸老将軍照應一二,以防戰事不測。”
陸老将軍是陸淮習的爺爺,皇上也覺得放心。
“我也正有此意。”
前陣子,陸老将軍秘密來報都城與西南的隐秘動向,此次西南部落叛變隻怕是裡應外合……
一想到派出去兩撥人馬還沒查出有用的消息,皇上不免心中一沉。
“長姐放心,我會加派馳援兵馬,同時命陸爍為副将,協助淮習。”
陸爍自然是好的,他是陸淮習三叔,也是陸淮習在軍中曆練時的師傅。
聽到皇上這麼說,長公主心稍稍安了些。自己兒子的保障又比前世多了兩重。
“好,如此我也安心。”
盧公公進來報,“皇上,慶妃來了。”
長公主聞言,“那我先回去了。”
皇上點頭,“長姐有空了常來坐坐。”
長公主應着,向外走時迎面遇上慶妃,她帶着食盒來的,二人打了個照面。
對視那一瞬,長公主心中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在長公主的印象中,慶妃一直是避世,獨善其身。兩人同為修心之人,前世還隐約有些惺惺相惜之情。
不過,這沒來由的念頭很快就消散了。
慶妃來到皇上身側,拿出食盒中的熱氣騰騰的燕窩湯。
近年來不少戰事,加上最近的西南叛變,皇上帶頭節省開銷增加軍隊經費。
以至于大冬天的,皇上也沒燒幾根炭。
“皇上,喝了暖暖身。”
皇上依言,端了過來,“剛下了雪,你身子一向虛,怎麼還來送湯。”
“知道皇上憂心,我也擔心皇上龍體。”
這話令皇上動容,又想起這些年慶妃失了孩子,還不顧她的意願讓她撫養三皇子,自己卻鮮少去看她,心中生出幾分愧疚。
“朕知道你好。”
慶妃笑了笑,想起方才在門外聽到的話,思量道:“正是因為擔心,所以有句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便是。”
“方才來時,仿佛聽見長公主談及西南戰事,說起來,公主此次回都城後,似乎對政事頗為關心,臣妾怕……”
慶妃邊說着邊觀察着皇上的臉色。
皇上知道她欲言又止的原因,前朝有位公主仗着父皇的寵愛,從起初的議政到參政、乃至後來妄圖謀權奪位,引發了慘烈的宮變。
不想境外勢力在此時猛撲,前朝因此腹背受敵,版圖在短短數月裡丢失大半。
皇上并未說話,心中卻狐疑着,慶妃平日裡吃齋念佛,怎麼會提起這些事?
冷不丁的,皇上又想起前些日子國師曾言:原先穩定的綏雙星如今有離位之象,有沖榮宿三星的迹象,此乃兇兆!近日是否有忽來都城的女眷親貴?還請暫時回避、或是請離,待半年後避開了此兇象再相聚也不遲!
皇上心中有些不快,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慶妃見皇上面色複雜,擡眸看自己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猜忌。
她垂眼又道:“不過說到底,長公主是愛子心切才會如此,臣妾失去過孩子,能夠體會到長公主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