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雨下得白茫茫的,細碎的雨絲撲在她的臉上。
綿綿的,涼涼的。
長廊外側,一簇竹葉進入鄭頌宜的眼眸。
雨打青竹,葉片錯落搖曳。
鄭頌宜想起陸淮習送她的那根簪子。
忽然,身邊多了個高大的身影。
她擡眸看去,“陸将軍?”,福身問安卻被攔住。
繼而還看到了他身後的徐珲。
陸淮習松了手,深吸一口氣,“好舒服。”
鄭頌宜淺笑,同他的視線一樣看向雨中。
二人并肩站着,聽着雨落下的聲音。
大自然的聲音總讓人心情愉悅。
雖同住蕪恒苑,但數日來,他總是早出晚歸,碰面并不多。
會不會有重生者告訴他前世的命運?
鄭頌宜被心中突如其來的念頭驚到。
她便頭看去,陸淮習閉目沉浸于雨聲。
他的神情惬意,自然。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如此一想,慶功宴确實有必要去。
鄭頌宜心念轉動,去看一看,或許會有收獲。
漸漸旳,雨由小到停,陽光依舊,卻沒了悶熱。
徐珲出言告退,陸淮習囑咐他回家多陪陪妻子。
“讓将軍見笑了。”他說着,眼裡卻柔和了幾分。
陸淮習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早些回家。”
徐珲踏着水離去。
“鄭姑娘,你要在府裡逛逛嗎?”陸淮習詢問道。
鄭頌宜搖頭,“不了,要回蕪恒苑。”
“那一起吧。”陸淮習點頭。
雨後的石子路有些滑,鄭頌宜走的慢些。
陸淮習放慢步子,同她慢慢走着。
一場大雨,将枝頭的花打落不少。
陸淮習每走一步都避開着。
鄭頌宜側目看他,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是什麼模樣?
石子路不算寬,至多容兩人并行。
鄭頌宜和陸淮習在前頭,青枝和秋伈跟在後頭。
“将軍,”鄭頌宜開口,“我……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我想去慶功宴,”鄭頌宜補充道,“以将軍府婢女的身份。”
陸淮習眉眼垂着,看不清神色,似是在思考着。
“可以。”
鄭頌宜松了口氣,“多謝将軍。”
她頓了頓,道:“将軍不好奇我為何又想去了嗎?”
陸淮習的目光有疑惑和好奇,但他卻說:“你自有你的道理,想去便去。”
他溫和的笑着。
“我想去看看将軍的朋友。”鄭頌宜眉眼含笑。
當然,還要看看将軍和自己的潛在的敵人。
後半句話,鄭頌宜此時無法說出口。
她目光坦然、真摯,讓陸淮習微怔,随即又笑了,“好。”
兩人走着,安靜了片刻。
“信已經送到張家村了,應該很快有回信。”陸淮習側頭道。
鄭頌宜點頭,“好,多謝将軍。”
陸淮習一笑,半晌又道,“我教你些防身的本領吧?”
他的神情那麼認真。
鄭頌宜垂下眼睫。
前世,他便是此時教了自己用針自保。
“讓我想想,你會些醫術,那……”
“将軍,我想學騎馬。”鄭頌宜打斷後,有些心虛,“……可以嗎?”
似是思路被打斷,陸淮習微愣,很快道:“當然可以,那……擇日不如撞日,今日開始學吧?”
“府裡有小的馬場,走。”說着陸淮習的步子快了些。
他走在前面,神采奕奕,春風般笑着,俊朗如青松皓月。
到了馬場,陸淮習口中的小馬場,在鄭頌宜看來并不算特别小。
她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出來,見陸淮習牽着一匹白馬在門外。
“它叫幻白,很溫順的一匹馬。”
鄭頌宜點頭,借陸淮習的力上了馬背。
坐上去後,視線一下子高了不少,随着馬踏動步子,鄭頌宜心中有些慌亂。
“别怕,我牽着它,沒事的。”陸淮習笑道。
鄭頌宜扯動嘴角,想嘴硬的說‘也不是很害怕’。
可是,神情卻在笑與不笑之間拉扯,陸淮習見了撲哧笑了出聲。
“有那麼好笑嗎?将軍。”鄭頌宜看着他,無奈的笑問道。
“你摸摸它的鬃毛。”陸淮習示意着。
鄭頌宜伸手摸着,比想象中要硬些。
見她神色放松了些,陸淮習道,“我牽着它,帶你走走。”
“好。”鄭頌宜點點頭。
陸淮習拉着缰繩在前面走着,微風吹動他的衣衫,隐約可見肌肉輪廓。
他的背影讓人莫名心安。
鄭頌宜移開目光,視線穿過遠處的樹林,望見天邊的山、雲。
這一次,無論如何,要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