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兇狠:
“你笑什麼笑!回答呢!”
“可以。”
“這就對了,别肖想……你說什麼?”
秦難安高傲的表情一下楞在了嘴角。
她不可置信地看看面上帶笑的時止,又看了看明晃晃顯示着組隊申請的系統面闆:
“你是想上我嗎?”
時止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好在突然出現的聲音幫她解了圍,沒強迫她面對不知道是要出櫃還是要出到警察局的問題。
“您好,還請在陰差處止步,不穿戴防護服出城的話,酆都之外的一切都可能會對您的身體和精神造成一定的影響。”
披着金甲的鬼差手上的方戟閃着幽暗的顔色。
它身形高大、五官端正,乍一看上去,與人類并無二緻,隻有細細觀察,才能發現它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如同透明一般的蒼白。
秦難安擡頭,這才發現她和時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鬼城巍峨的城門前。
紅門的城門洞開着,詭異又堅硬的金屬鑲嵌于其上,被細細雕刻出了獸首嚎叫、哀鳥啼哭的模樣。
四周鴉雀無聲,唯有淡淡的薄霧彌漫在門口,朦胧了遠處鮮豔赤紅的忘川河和彼岸花。
“雖然是美景,但還請回頭,生者還是留在酆都城内為好。”
時止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秦難安便開口了:
“我們還算是生者嗎?”
她的話語中帶着戲谑。
金甲鬼差就像曾經曆過無數次一般,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自然,諸位将一直于世界中輪回,自然算得上生者。”
“原來是這樣啊。”
秦難安眼睫微垂,時止看着她的側臉,有半分寂寥從其中流露了出來。
時止下意識地不想讓這份不知從何而來的寂寥發散開來,連忙向前一步:
“不好意思,麻煩您了,我們這就走。”
金甲鬼差笑道:“沒事,不麻煩不麻煩,夜間守門我也無聊得緊,你們和我聊聊天我還挺開心的。”
他指了指某個方向:“你們玩家的居住區在那邊,散步也要注意别迷路了哦。”
“好的,謝謝。”
時止也報之以笑容,她一把抓住秦難安的手腕:
“好了,秦難安,我們也快點……”
【系統提示:您的組隊申請已收到回複,請注意查看】
“?”
時止劃開系統面闆。
【玩家“秦難安”已同意您的組隊申請】
【玩家“秦難安”将小隊名改為“寝食難安”】
“秦難安……?”
“怎麼了?”
秦難安本來在扣時止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聽到時止的聲音,便擡起頭來,眉頭扭着,像鬧在别扭的小孩。
“這個名字……是一定要用嗎?”
“我是皇帝,你要聽我的。”
時止深呼吸,平複下心裡萬千難言的心緒,隻留了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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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頃過後,兩人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空地,有點說不出來話。
“時止,你說地府是不是沒有人地矛盾啊?”
“你為什麼總喜歡問我一些政治試卷上才會出的題?”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時止同學,你可不能隻會讀聖賢書哦。”
時止歎了一口氣,沒有理秦難安。
系統面闆上寫着,居所可以采用固定模式,也可以自己設計,這一切都取決于戶主自己的決定,既然如此……
時止扭頭,問問她的小皇帝:
“你有沒有想要的房子樣式?”
“有沒有那種有小精靈的房子?”
左顧右盼的小皇帝伸了個小腦袋過來,看着面闆上各式各樣的房型,随口胡扯。
時止直接無視了她的意見:“既然你沒有想法,那我就按照我的習慣來了。”
她閉上眼睛。
一瞬間,風起雲湧,土木、磚塊、鋼筋憑空出現,以極快的速度相互堆砌。
幾秒鐘之後,嶄新的三層小别墅便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白牆黑瓦,枝條攀附,紅磚格調,綠意盎然。
就連秦難安也情不自禁發出贊歎聲:“你以前是幹建築師的?還是設計師?”
“都不是。”
時止已經走到了紅木的大門前,她熟練地伸出手,推開大門:
“這是我家。”
這是她的家。
她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家。
她當然對這棟建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裡的一磚一瓦,一棱一角,她都不可能忘記。
她閉上眼睛,空氣中隻剩下地府蕭索寒冷的味道,吸進口中,就連肺部也在顫抖,全然不同以往還活着時的溫暖。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眼睛裡便隻剩下了堅定。
該走了,家裡還有人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