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照湳嘴角上揚,落在曲河身上的目光上下掃視,将其打量了一番後,有些懶洋洋地抱劍行禮。
曲河臉色比之前變得更蒼白些,他目光飄忽,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抱劍還了一禮。
裘照湳笑意更甚,道:“早就聽聞尹兄大名,執夙仙尊的首徒實力想來自是不凡,今日有幸與尹兄同台比試,還請尹兄——不吝賜教。”
他姿态甚是謙和有禮,曲河聽到這番話,臉色卻更加蒼白,越發死死握緊了劍柄。
寒暄過後,裘照湳拔出湛然長劍,身形如風,劍氣磅礴,猛地襲來。
曲河神情一凜,驟然回神,拔出邪卻,身形輾轉騰挪,以劍相抵,亦攻亦守。
劍身相擊,曲河神情劃過一絲愕然,執劍雙手用力到發顫,隻覺宛如有罡風壓來。對方力道極大,靈力沛然,劍芒刺目至極。
一時之間,他恍惚想起了尹或月曾同他說的,萬陽宗弟子靈力不同尋常之事。
如今甫一交手,他便深切體會到了。
對方的靈力洶湧如決堤之江河,源源不絕,氣勢駭人。
若正面比拼靈力,絕無勝算。
曲河心中啞然失笑。
尹或月的這一提醒,好似預判了他的比試一樣。
對方竟真的是萬陽宗弟子,并且還是宗主齊芳雎内門弟子,實力不俗。
劍身上傳來的力道漸重,曲河憋着一口氣,雙腳穩紮地面,将全身靈力集中于劍身。
邪卻劍身散發着淡淡靈力瑩光,靈力流過劍身上古樸花紋,散發出古樸渾厚的劍意。
靈力鼓蕩中,他墨發衣衫翻飛,臉上的銀質面具被靈力光芒映照,泛着冷冷的銀光,襯的他神情更冷。
之前服用的那些丹藥此刻發揮作用,曲河的靈力比之前更厚重綿長,方能抵住裘照湳那如瓢潑大雨般的靈力沖擊。
最終,邪卻發出一聲清鳴,勢頭漸漸壓過與之相抵的長劍。
裘照湳手上筋骨繃起,嘴角仍是上揚着。眸子低垂,瞥了一眼曲河手執的邪卻,嘶聲道:“真是一把好劍,可惜……”
他話未說完,曲河咬牙,奮力一揮。
裘照湳被這力道擊得向後飛去。
裘照湳身子在空中拉平,眸子徹底冷了下來,雙腿緊接着一蹬,朝曲河的胸口踹去。
曲河一時不察,沒有防備,胸口正中了這一腳,霎時氣血翻湧,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去。
二人距離拉遠,各自滑到高台邊緣,以劍尖刺地,才穩住了身體。
裘照湳緊接着拄劍扭腰站起身,一手掐訣,一手掌心飛快凝出靈力團,一記一記向曲河砸去。
如流火般的靈力襲來,殺意驟至。曲河眸子被映得發亮,身随心動,急如風掠,接連避開。與此同時口中低聲念誦,手中亦飛快掐訣。
“八風——誅殺術!”
法咒铿锵落地,高台之上,八卦圖之八個方位,有旋轉的風流無根自生,迅疾如刀,割破虛空,嘯聲尖銳。在曲河的控制下,齊齊向裘照湳攻去。
壓迫襲來,裘照湳被迫暫收手中靈力,豎劍于前,劍尖指天。厚重靈力攜着劍意蕩漾開去,一點一點将襲來的風刃鋒芒消減。
趁他被拖住,無暇攻擊自己。曲河眸中一亮,趁此時機,執劍縱身沖去。
一招風刃如流,幹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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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比試人選竟又是玉瑤四子之一。”
“待會莫不是也要來這兒吧?這兒的三位已經夠麻煩了。再多一個不知要亂成什麼樣?”
“是那位名喚尹覺鈴的?好像沒怎麼聽說過他。”
“聽聞此人資質平庸,修為也不出衆,上一屆的仙宗大會上,表現更是平平無奇,故而無人談論。”
這一修士剛對衆人解釋完,敏銳地忽然覺得一寒,身子當即退後。
一道來勢洶洶的靈流沖向他原來所站的位置,沖出雲樓,而後被禁制攔住,在琉璃欄杆處炸散。
餘波蕩起周圍一圈人的衣衫,獵獵作響。
禁制結界上篆文一亮,金色流光劃過,是被強烈撼動的反應。
差點被擊中的修士心中悚然,又覺得有點氣憤。
他自方才起,便老老實實地待在一處,既沒勸架,也沒拉架,隻是靜靜看熱鬧。那靈流卻仿佛是沖他而來的一般,差點讓他受了這無妄之災。
他憤憤扭頭看去,卻與一雙戾氣翻騰的眉眼對上了視線。
想到方才對方與其師弟們下死手的瘋狂模樣,他略一思量,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終究還是沒出聲計較。
一道虛影一閃,眨眼間出現在欄杆邊。
眉宇之間還帶着幾分殘餘的煩躁和怒氣,正是不再戀戰,清醒下來的尹或月。
他面容矜傲,目光緊緊追随着高台上的身影,神情專注,隐隐透露出幾絲緊張之色,比之前看的任何一場比試都要認真。
尹原風停下手,看着神情癫狂、已經筋疲力竭的尹惠舟,頓時沒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思。
他歎了口氣,将佩劍神玹收了起來。
見狀,在一旁一直試圖拉架的萬陽宗弟子終于松了口氣,苦笑道:“三位是同門師兄弟,若想要切磋,雲樓内終究太過狹窄,何必急于一時。敝宗有多處演武場,可供三位大展身手。”
聽到這含着幾分怨氣的話,尹原風沉默不語,緩緩閉了閉眼。
少頃,他啞聲道:“實在抱歉。”
緩過一口氣的尹惠舟踉踉跄跄站起身,撲到了欄杆旁。
低頭看到高台上那主動進攻的身影,他瞳孔卻蓦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