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曲河他們在什花城呆了半個月了。
每天客棧掌櫃笑呵呵地看着曲河一行人出去,又笑呵呵的看着曲河帶着失望回來。
閑暇之餘,還關切的詢問曲河他們是否尋得妖怪了。得到預料中的否定答案後,他安慰幾句,并歎道自己的兒子要是如曲河這般上進便好了。
然後便是熱情地邀請曲河留下來去看萬花節,客棧掌櫃自豪的誇贊什花城的萬花節如何如何的盛大熱鬧。
這客棧掌櫃逮着空就和自己閑聊,曲河有點哭笑不得,無奈道:“我的師弟們或許對這萬花節興趣更甚,掌櫃何不與他們細說呢?”
掌櫃笑呵呵道:“既然小道長為師兄,那小道長的師弟們自然是以你為首。小道長若是想去看這萬花節,他們自然也有興趣。”
聞言,曲河苦澀一笑。
掌櫃實在太高看他了。
雖是神色淡然,不過曲河心中還是對掌櫃說的萬花節有了興趣。
自入了荊門山派後,他便再也沒見過人間的繁華盛世。殘存在記憶中的,便隻有幼時與父親一起逃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灰暗往事。
玉瑤峰向來冷清,他也想去瞧瞧熱鬧的地方。
萬花節過後,要是他再也尋不到那女妖的話,也隻能回荊門山派複命,就此作罷。
曲河有些氣餒,不過想來那女妖怪身上并無煞氣,想來應是未害過人。雖是被她戲弄一番,倒也不必如此執着。
轉眼間萬花節明日将至。
夜晚曲河在自己房間裡打坐,突然敲門聲響起。尹惠舟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大師兄,是我。”
曲河開了門,兩人在桌邊坐下。尹惠舟看着曲河,眼眸中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聲音溫和地開口道:“大師兄,聽說明日是這什花城的萬花節,很是熱鬧,大師兄可有興趣明日一同去瞧瞧?”
曲河望向那雙帶着笑意的眼睛,裡面似乎帶着孩童般的一派天真,明亮的眼睛裡清晰的映着他的影子,很是真誠。
見曲河不應,尹惠舟又道:“在山上時,大師兄便不怎麼與我們親近。惠舟知道大師兄是外冷内熱,也想借此次萬花節,與大師兄多親近親近。”
曲河想自己一個人去看這萬花節。自己一個人慣了,多個人總會有些不自在。
正要開口拒絕,尹惠舟輕聲歎道:“我記得入山前,娘親總喜歡帶我去瞧這樣的熱鬧。這麼多年,我再也沒見過我娘,也沒去瞧過這樣的熱鬧了。”說完他無力地垂下頭,眼眸也暗淡下來。看上去十分可憐。
曲河一愣,情緒也瞬間低沉下來。
幼時他的家鄉發了洪災,在逃難時娘與他們失散了。
他已經不記得他娘的樣子了,關于她的記憶,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片段。唯一記得清楚的就是娘做的叫花雞很好吃,雖然沒吃幾次。
“好,明日我們一同去。”
或是能共情到尹惠舟的難過,曲河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答應了同遊的請求。
黯淡的眼眸裡又重新聚起了光,尹惠舟擡首,又重新揚起歡喜的笑容。
——
從房間出來的尹惠舟看着曲河關上門後,臉上的淡笑逐漸放大。直到察覺不遠處站了不知有多久的身影,他才慢慢收了笑容,緩緩朝那個身影扭過頭去,一臉平靜地看向臉色冰冷的尹原風。
“二殿下找你。” 尹原風壓低聲音向尹惠舟傳了話,便轉身默默離開。
尹惠舟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尹或月的房間裡,尹惠舟自向尹或月行了禮後,便一直站着。尹或月坐着桌邊,頗閑情逸緻的把玩一塊血玉,修長白皙的手指與玲珑剔透的血玉相映襯的場景煞是好看。
尹惠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餘光卻是隻瞄那塊血玉。
尹或月向來寶貝這塊血玉,連碰都不讓外人碰,甚至從不輕易示人。
“我不知你何時同大師兄這般要好了。”長時間的靜默後,尹或月臉上挂着涼薄的譏笑,慢悠悠地開口。
“惠舟不敢,惠舟約了大師兄去看明日的萬花節,自然是為了給二殿下和大師兄創造親近的機會。”尹惠舟忙單膝跪下,語氣惶恐道。
内心的小心思就這麼被光明正大地點了出來,尹或月惱羞成怒的一腳揣在尹惠舟的肩頭,将他踹倒在地。
“我跟尹覺鈴之間,不需要你來管閑事。管渡,别忘了你的身份。”
尹或月俯視着臉色蒼白的尹惠舟冷冷道。
突然聽見自己原本的名字,尹惠舟身形一頓,須臾淡淡應了聲。
“是。”
又是一夜過去,天際由黑暗逐漸轉為淡青,曲河在隐隐約約的小販的忙碌聲中緩緩睜開眼。
他起身推開窗,看到客棧旁的街道上,小販們正手腳麻利地擺攤位,一盆盆盛開燦爛的花被精心擺放出來,五顔六色,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入目是五彩斑斓,自然也吸引了曲河,曲河看着這美麗又充滿濃濃生活氣息的情景,不由的心情愉悅,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來。
“笃笃笃,”敲門聲響起,曲河出了房間,看到已經約定好的尹惠舟,以及站在一旁的氣定神閑的尹或月和尹原風。
“大師兄,惠舟覺得人多了去逛這萬花節才熱鬧,于是叫了二師兄和三師兄一起。”尹惠舟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看着尹或月高傲的擡高的下巴,曲河剛才的好心情頓時被沖散了一大半。
要是早知有尹或月同行,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可事已至此,曲河無奈,隻好四人同行。
長街花團錦簇,花香飄蕩。
萬花節之所以被稱為萬花節,不隻是因為其花的豔麗和種類繁多,更是因為能在這看到其他季節才能開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