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裴迹道,“狗腿子。”
甯遠被逗笑了,“看來得罪你了,哪有這麼評價人的。”
裴迹晃了晃手機,換了個詞兒,“纨绔子弟。你哥怕他刁難你,你現在拒絕還來得及,等上了機,可就沒人支援了。”
“纨绔子弟我見多了,”甯遠口氣輕快,眸子裡掠過一絲促狹,“就連尊貴的SVIP裴總,我都敢坐,還能怕他?”
裴迹輕笑,将手機遞還給他,“算了,随你吧。”
甯遠露出一個八顆牙式的标準燦爛笑容,“等我回來,請你吃飯,嗯?小姑父。”甯遠站起身來,拿胳膊輕蹭了他一下,自以為體貼道,“我一定會在小姑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的。”
裴迹含笑看着他,目光微沉,“謝謝。”
甯遠樂呵呵點頭。
裴迹親自開車送他,讓甯遠在車上小憩了一會兒,勉強算補了個回籠覺。汽車緩緩停在員工專屬停車場,裴迹輕笑,“以前沒覺得,到機場這麼快。”
甯遠扭頭看他,沒理解這話的弦外之音,“謝了,小姑父,我走了?”
“嗯。”裴迹目光落在他襯衣的領口處,微微一頓,“稍等一下。”
裴迹伸手去摸那條暗青細紋的領帶,指尖停在空中,忽然又頓住了,“你……領帶歪了。”
“沒事兒,待會兒還要換制服。”甯遠笑了笑,絲毫沒有察覺那旖旎片刻,和停頓裡裴迹紳士的克制。
“起落平安。”
甯遠沖他眨了個眼,擺了擺手。
三天的私人定制航班,飛歐洲的某個不知名小島,甯遠來不及做功課,就跟着商務組的精英乘務走了一遍流程。
他還稍稍有兩分納悶兒:自己都沒來得及參加培訓,已經可以執飛了嗎?
負責本次航班執飛的三名精英乘務氣質優雅,制服是紅白金配色,盡管笑容燦爛,臉上卻仍透着疏離的客氣,不像經濟艙的帶飛和航組同事可親。
寬闊的私人商務機,清點好的一排香槟,真皮軟座沙發延伸出弧形,厚實的羊絨地毯,空運來的柴爾德玫瑰鋪了滿台,服務台更是滿櫃的琳琅酒色。
音響台放着一曲藍調,氣氛柔和。
遠遠瞧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來,乘務微微颔首,“趙先生,歡迎登機。”
趙志恒的目光掠過另外三個漂亮面孔,落在唯一身着靛青制服的甯遠身上,眼底滾過一絲譏诮,忽然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甯遠微笑,心裡不解,隻得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趙志恒擡了擡下巴,盯着他的工牌,故作姿态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先生,您好,我叫甯遠,是這次航班的執飛機組人員之一,您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跟我說,我們将全程保障您的乘飛體驗。”
“去給我倒杯酒吧。”趙志恒散漫的笑道,“我渴了。”
“建議您先入座,系好安全帶,等飛行平穩後,我再給您……”
旁邊的乘務長微笑着打斷他的話,“好的,趙先生,請稍等。”
趙志恒點了點頭,挑眉又看了他一眼,方才哼笑着朝沙發走了,身後跟着的秘書和助理也跟着穿過寬廊,坐在了沙發斜後側的座椅上。
李曉道,“甯遠,快去倒酒。商務機跟普通客機不一樣,我們隻需要服務好這一個客人,甯可延遲起飛,也不能惹得對方投訴,不然會很麻煩。”
“但是……”甯遠頓了一下,“好,我明白了,李姐。”
甯遠想起來裴迹的提醒,本着不招惹對方、乖乖服務的态度,快步走了過去,“趙先生,您想喝點什麼?”
趙志恒道,“随便什麼,都可以。”
甯遠站在酒櫃旁,替他挽杯開紅酒,潺潺酒液自瓶中流淌進蛇形醒酒器中,香醇挂壁,勾出一抹蜿蜒的淡紅。
趁他倒酒的功夫兒,趙志恒漫不經心轉了目光過去,他就這麼盯着人看,眸色愈發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甯遠擡杯倒酒,動作間襯衣微微褶皺,窄腰分明,長腿筆直——側身勾勒出挺翹的屁股,帶着訓練痕迹的勁瘦和朝氣,力量感鮮明。
趙志恒慵懶的開了口,極具攻擊性的眉眼壓低,嘴角一抹笑似有若無,“哎,我說。”
甯遠回頭微笑,“先生,您說。”
那意味挑釁,“我現在就渴了,你聽不懂嗎?”
甯遠微頓了片刻,抽杯替他倒了酒,笑着遞上去,“醒酒過後口感可能會更好,您不稍等一下嗎?”
“稍等一下?”趙志恒慢慢站起身來,逼近他,擡手将那杯子接過來,反手斜斜倒下去,一抹紅色液體澆在他鞋上,又濺濕了地毯,“但是,我不喜歡等,怎麼辦……?”
“……”
甯遠微微後退一步,擡眸對上了那鋒利的視線。
“如果您不喜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