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安轉身,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站在馬路牙子上。
一米八多的身高,比陳望安矮不了幾公分,很瘦,上身穿着藍色帶帽衛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褲,腳蹬白色闆鞋,右手指尖夾着根香煙,怎麼看怎麼像個還沒出校門的大學生。
陳望安一點不想看到Sin本人。
張行簡給他的收購資料裡有浮聲所有cv的照片包括Sin,陳望安都沒提起興趣去看。
他非常害怕看到一張與他幻想中的聲音極不匹配的臉。
陳望安在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Sin時的第一個念頭是憤怒。
這個人,居然敢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想死嗎!
他跟自己幻想中的聲音根本、根本……根本就……
還算搭吧。
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每一個部位好像都不怎麼樣,但,組合在一起就挺Sin的。
Sin的粉絲經常說他給每一個紙片人的配音都很貼臉,但原來他的聲音真正貼的是他自己的臉。
隻是……他怎麼抽煙?cv不要保護嗓子嗎?還有沒有點專業素養啊?
而且煙味很臭!
果然不能見到真人,幻滅啊幻滅!
陳望安要瘋了,他要萎了,他的ED要卷土重來了!
“爆胎了啊?”李随踏下路牙子,往陳望安走近了兩步,“要幫忙嗎?你有備用輪胎沒,我給你搭把手。”
男人猛地後退了一步,眼神古怪地盯着他看。
李随挑了挑眉,轉眼看清男人身旁的汽車型号,不由笑了笑。
能把一套房子開上路的人,戒備心真不是一般重啊。
隻是這位仁兄的臉,和他的車也太不搭了點。
如果在另外的場合遇到,李随會以為這家夥是哪家影視公司新捧出來的小生,而且是現在很稀有的硬派小生。
十月中旬的深夜,他竟然還穿着短袖黑T,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結實流暢,在不甚明顯的光線裡能看到趴卧在皮膚上的陳年舊疤。
像八|九十年代香□□|道電影裡年輕的金牌打手,冷峻又張揚,精緻的眉眼裡沉澱着與年齡相貌不符的故事感,身上的每寸皮膚、每根骨頭都透出不好惹的戾氣。
李随心中暗暗吹了聲口哨。
他略帶幾分欣賞地打量完小酷哥全身,視線回到上面時發現對方正盯着自己夾煙的手看,眼神很是嫌棄。
這大馬路上的自己抽煙也礙不着他吧?
桀骜青年居然是個道德标兵?
李随有些好笑地扔掉剩下的半根煙,轉身走到馄饨攤前,随口問賣砂鍋馄饨的老闆:“老闆,還有多久?”
“馬上就好了,”老闆把抹布蓋在一口砂鍋的蓋子上,揭開鍋蓋,馄饨的香氣和熱氣一起蒸騰了出來,白色的湯水汩汩冒泡,“蔥蒜香菜,調料都要的吧?”
“咖喱和辣椒粉不要,其它都要。”
“今天不加咖喱和辣椒粉?那味道會淡哦。”老闆搭話搭得很熟絡,顯然李随不是第一次在他這吃馄饨了。
“明天有個大工要開,養養嗓子。”
“嗤。”後面的男人發出一聲嗤笑。
李随回頭看了眼,心說這人有什麼大病啊,正對着就是二院大門,進去看看脖子以上的器官吧。
老闆用夾子夾着砂鍋馄饨放到桌上,李随在桌邊坐下,用勺子舀着吃起來。
他眼角餘光掃到那個“道德标兵”也站到了馄饨攤前,對老闆說:“我要兩碗,一碗放辣椒粉和咖喱,一碗不放。”
李随耳朵一動——好聲線。
天然不加矯飾的低音域,自帶冷漠感,又顯得很年輕,是很受中抓歡迎的那種蘇攻音。
“好嘞,”老闆往砂鍋裡添水,“26塊。”
陳望安一摸褲子,發現自己出門急,穿的還是在家裡的休閑褲,沒帶錢包,他去車上拿出手機,再回到馄饨攤前,剛把手機對準馄饨攤的付款碼,手機“滴滴”響了兩聲,屏幕暗了。
老闆正要往砂鍋裡丢馄饨,察覺到了什麼,擡頭看向陳望安。
“我手機沒電了。”陳望安面無表情地說完,轉身要走。
“我請你吃,”李随開口道,“老闆,給他煮吧。”
陳望安歪過頭,看李随的眼神好像不是李随請他吃飯而是李随欠他三百萬一樣,硬|邦|邦地問李随:“為什麼?”
李随吹了吹熱湯,漫不經心道:“出門在外誰沒遇到個突發狀況?你要想還我,改天把錢給老闆,我經常在他這吃,他再給我就行了。”
陳望安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另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
李随很快吃完了馄饨,站起來去付了三份馄饨錢,沖陳望安擺了下手:“再見,小酷哥。”
陳望安一愣,差點脫口而出:“上次還叫我爸爸,這次就叫‘小酷哥’了——誰給你的權利這麼叫我?”
不過沒等他張開嘴,李随已經快步走遠,陳望安看到他路過自己的車時側過頭,似乎關注了下自己的車牌号。
老闆把兩碗馄饨端了過來,陳望安問:“他經常在你這裡吃馄饨?”
“是啊,一個星期總有三四次,連着快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