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一忍住沒親他，找來繩子把零散的桂花枝繞了繞，紮成小捆，放在桌上就昨天那束花旁邊，季少虞擡眼就能看見。
季少虞瞟了眼，終于開口：“我不餓。”隻是依舊沒看他。
淩一在他右邊蹲下，左手搭在身後的椅背，長臂把人圍起來，看着他說：“我上午滿課，好餓，陪我去食堂好不好？”
“……這你學校，找不到食堂？”
“找不到你上次帶我去的那家。”
季少虞不跟他計較，大發慈悲地站起身往外走。
“吃點。”淩一把剛買的紅糖糍粑遞給他。
上次在家周瓊榮做過，季少虞很喜歡，怕他生着病晚上不消化，淩一沒讓他多吃。外賣還有會兒，現在墊肚子剛好合适。
“冷了沒？”
“沒。”
季少虞知道如果冷了，淩一肯定會收走它。
二人相處到現在，淩一越來越喜歡暗地裡管他，嗯，還好沒坦白正式談戀愛，要是再給了他「男朋友」頭銜，指不定能猖狂成什麼樣…
食堂人少了些。
鄧東他們跟他打了個招呼，先走一步。淩一把桌子擦了，也出去給他拿外賣，就剩下他一個人。
他正給周瓊榮發的朋友圈點贊，兩雙皮鞋停在了他腳邊。
季少虞擡起頭，其中一個他認識，有過一面之緣的李教授，另一個沒見過，剛準備打招呼，就被先發制人。
李教授：“哎呀，食堂怎麼人這麼多？”
“就是就是，哎，隻有這兒還有位置了。”
季少虞回頭看了眼空出1/3座椅的食堂，剛扭過頭，就對上了李教授的視線。
“學生，不介意我們一起坐吧？”李教授端着餐盤，驚喜地看着他，“哎呀，是邵虞啊，真巧。”
季少虞被這突如其來的雙簧唱得有些懵，很快反應過來，起身問好。
三人自我介紹後，一起坐了下來。
兩位教授坐在他對面，餐盤規規矩矩地放在面前，也不動筷，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他。
季少虞很少尴尬，尤其是跟長輩在一塊兒，都很喜歡他，但此刻，真的有些尴尬。
“兩位教授，你們，不用在意我的，可以先吃。”
李教授：“诶，叫教授好生分。”
費教授：“就是就是，叫叔叔。我是你費叔叔。”
怎麼感覺跟哄小孩似的？
季少虞撓撓頭，不理解但照做：“李叔叔，費叔叔。”
“诶！”李教授雙手一拍，指着季少虞跟身旁的人說，“老費你看，多有禮貌，是不是？”
“就是就是！”費教授推推眼鏡，從包裡摸出個紅包，“孩兒啊，來，收着。”
季少虞：？
淩一提着外賣回來，剛好撞見季少虞跟倆人打太極拳，推着兩個厚厚的紅包。
“淩一！”
季少虞逃也似地站起身，跑到淩一身邊，拉着他衣袖：“你們學校教授怎麼跟幹媽一樣，見我第一面兒就塞紅包啊？救救我救救我…”
淩一安慰他寬心。
果不其然，倆教授一見到他就把紅包收了起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四人就這麼坐下吃飯。
季少虞卻像是在提前準備畢業答辯，回答着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李教授：“邵虞，你對材料感興趣嗎？碩士可以考我這兒。”
費教授：“化工也行，邵虞肯定有天賦！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季少虞勉強一笑：“我專業是文學，可能沒辦法拜在二老門下。”
說完，對面二人對視一眼。
季少虞小聲問淩一：“他們不會是瞧不上學文的吧？”
不等他回答，二人一前一後開口了。
“文學好啊！文學跟材料一樣，都是人類解讀世界的源語言！”
“就是就是，學文好啊，學文可太好了！文學就是文明的反應釜！”
季少虞：？
淩一瞥見季少虞疑窦叢生的神情，掩住嘴，假意猛打了個噴嚏，借機道：“太過了！”
二人這才收斂些。
一頓飯終于吃完。
江大德高望重的兩位教授，手裡各自捧着一杯季少虞買給他們的奶茶，滿臉慈愛地目送他離開。
季少虞沖他們揮手，轉過身，拍了拍淩一，問他：“我是不是又長好看了？”
淩一彎起的雙眼回應了他。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他們看上去很想收養我？”季少虞嘀咕。
淩一昂頭笑起來，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
影子拉得很長，就要飛起來。
太陽不停轉，将他們拉長的影子轉成移動的分鐘，指向綠茵場。
連着兩天的訓練，兩個教授一有空就來球場給季少虞捧場，拿他當小孩兒照顧，送水、遞毛巾，舉着手機給他拍照，一個勁兒地誇他。
晚上，下着雨，兩人依舊撐着傘來看他，還跟常理據理力争說秋雨涼，會感冒，不該再訓練。
常理不敢惹倆院士，把季少虞叫了過來，讓自己解決這突如其來的父愛。
季少虞好說歹說，才把二人送回了院士别墅樓。
送完人，淩一立在傘下等他。
“真的好奇怪，鄒教授也很喜歡我，但也沒有這麼喜歡呢？”
“眼緣這種事情，靠近點…很難說。”淩一夾緊他抱着自己手臂的手，“你問他們了嗎？”
風又大了些。
季少虞被吹得睜不開眼，點點頭：“就說很喜歡我，還問我有沒有談戀愛，想把我介紹給…怎麼不走了？”
淩一忽然在雨中停了步，扭頭看他。
季少虞哪裡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聽淩一會說什麼。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淩一冷着臉說完，擡起撐傘的右手，将他緊摟在懷裡，往宿舍樓走。
天打了聲悶雷。
季少虞順勢環住了淩一的腰，埋進他懷裡，悶悶道：“可是，我給他發了消息，他都不理我。”
淩一閉了閉眼，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
邁上台階，淩一将傘收好。
他看了眼季少虞還是被打濕的頭發，伸手拍了幾下，忍不住道：“那你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給他提了什麼難為人的要求。”
下午，淩一有線上會議，提前結束訓練，沒等到季少虞跟「粉絲」合完影回來就走了，像是惹了他不開心，剛到宿舍，備用機就收到了消息：
【寶寶：男朋友，比賽後我要和你約會】
【寶寶：記得穿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件水手服】
【寶寶：不然就分手】
會議上，淩一偶有出神，這實在太過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