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後,沈聽宜徑直去了同心苑拜見趙錦書。
“坐下吧。”趙錦書打量了沈聽宜片刻,目光落到了她的襦裙上,嘴角帶着笑意,“榮妃娘娘近來可一切安好?”
“娘娘身子已經有所好轉,想來很快就能痊愈了。”沈聽宜站着沒動,低着頭,乖巧地回話:“娘娘讓女兒給母親帶句話,請母親照顧好身子。娘娘給母親的禮,午膳後便會送到府裡。”
“好,娘娘費心了。”
趙錦書誇了句:“聽宜今日回府便來見我,也有心了。”
“女兒拜見母親,都是應該的。”
趙錦書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輕咳一聲,換了話題:“聽娘娘派來的人說,你在偏殿遇見了陛下?”
沈聽宜低眉,言簡意赅:“是,陛下走岔了路,在偏殿碰到了女兒。”
趙錦書倏地冷下臉,诘問:“哦?陛下隻是見了你一面就要你入宮?”
沈聽宜明白了話裡的意思,立即惶恐地跪下解釋:“女兒……也不知道。恐怕是因為娘娘吧,衍慶宮貞妃有了身孕,娘娘在宮裡無依無靠,如今又久病不愈,陛下擔憂娘娘身子,便想着讓女兒入宮沖喜,望娘娘早日安康。”
說着,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趙錦書,“女兒問過娘娘了,娘娘說女兒入宮後,也可以幫襯她。”
趙錦書臉色好轉,“原來如此。”
“倒是我想岔了。”
說罷,她似乎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擡了擡手,讓身後婢女呈上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匣子。
“沈家與安平侯府的婚事已經解開,你如今既是陛下的嫔妃,也該向前看。”趙錦書意味深長看着她。
“作為你的嫡母,我總不能虧待你,這些銀子你就帶入宮吧。”
“入宮後,一切聽從榮妃娘娘的安排,有什麼要緊的事切記使人通知沈府。”
沈聽宜沒有推拒,在趙錦書的注視下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女兒多謝母親。”
退出同心苑回到清梧苑,沈聽宜步步謹慎,絲毫不敢踏錯一步路。
等關上了門,才松了下緊繃的脊背,坐到榻上。
趙錦書明知宮中内幕,卻還要在她面前裝腔作勢。
而她,也順着她的心意,做了一出戲。
想來,所有人都以為帝王叫的水,是為了她吧?
真是可惜了,不知當她們知道她仍是清白之身後會是何等的模樣呢!
沈聽宜閉了閉眼,把紅匣子遞給知月。
知月數了數,“小姐,有二百銀兩。”
趙錦書難得大方一次,卻也隻給了她這麼多。
沈聽宜看着銀錢,笑了聲:“真是一位好嫡母。”
知月不确定地道:“這是夫人給的,叢姨娘那兒應當還有吧?”
沈聽宜沒說話。
說到這兒,便不得不提沈聽宜的身世了——
沈聽宜的父親是現今沈家的當家人,名喚沈鐘硯,其原配夫人是叢氏嫡女叢钰。
二十年前,沈鐘硯被順康郡主一眼相中,欲招為儀賓。
當時的沈夫人叢钰賢惠大度,又為了沈鐘硯的前途自請讓位,由妻變妾。
之後,有先帝賜婚,順康郡主順利下嫁沈鐘硯,成為沈府當家主母。
而叢钰降為妾後的第五年,才生了沈聽宜,許是虧空了身子,此後一直纏綿于病榻。
于是,沈聽宜一出生被抱到了沈家主母順康郡主跟前。因此,她與趙錦書所出之女沈媛熙一同長大。
也是因為這樣,前世她對趙錦書又是尊敬又是讨好,對沈媛熙也是十分信任和親近。
對于叢钰這個生母,她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幾次,更别提有什麼感情了。
知月知道這其中的關系,為沈聽宜感到不甘,咬着唇瓣道:“對了小姐,您入宮能帶奴婢一起嗎?”
沈聽宜脫口而出:“按照宮裡規矩,正六品以上、正三品以下可以帶一名婢女,陛下說要封我為從四品嫔位,所以,我可以帶你入宮。”
知月笑道:“那可太好了!小姐是從四品,那榮妃娘娘是幾品?”
沈聽宜道:“榮妃呀,是正二品。”
知月掰着手指頭,算了算,道:“奴婢瞧着,這四品和二品差的也不多,小姐,那您以後是不是能和榮妃一樣呀?”
沈聽宜微微一怔,旋即笑道:“知月,你以為晉位這麼簡單啊?四品和二品之間還有一個三品婕妤,婕妤是一宮主位,你可知如今的後宮裡有多少主位娘娘?”
知月羞愧地低下頭,“奴婢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