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白瑾示意斐然也坐下,斐然便在他對面疑惑坐下。
他将一壇酒推到斐然面前,一壇自己打開酒塞,便對着口豪飲一頓。
“公子何時學會的喝酒?”斐然看着此時發絲稍有淩亂的白瑾,垂眸開口道。
“哈!”白瑾放下剩小半壇的酒,一雙鳳眼此時更是迷離的看着斐然,“今日啊!今日在宴席上,第一次喝酒。”
“公子還是不宜多飲酒的。”
白瑾沒有理會她,隻是自顧自的又道,“此乃‘與君醉’,飲一壇,忘三世憂愁。”
斐然看着此時已是醉意上頭的公子,想是白妃仙逝,他有太多苦楚無處訴說。
她面上寫滿了心疼,隔着鐵面,卻無法傳達。
“呵。”白瑾冷笑一聲,“酒肆仙那老頭騙人的!”
身後不遠處的酒肆仙似是回應他一般,呼噜更響的打了一聲。
白瑾大聲嚷嚷,“飲幾百,幾千壇,都忘不了所謂的憂愁!”
“所以說啊。”斐然柔聲道,“公子以後莫要喝了。公子若有什麼煩惱,小然願聽公子道來。”
“你願聽?”白瑾鳳眼一挑,哂笑一聲,似帶了委屈般又喝了一口酒。
斐然看着此刻像孩童般的公子,鄭重點頭道,“是的。”
白瑾頓住了,他直直的盯着斐然,忽拉開身前酒壇子,傾身上前。
隔着鐵面,與她隻有兩拳遠時,白瑾停住,一雙暈染醉意的鳳眼,緊緊地瞧着斐然。
看着忽然靠近的公子,斐然心中如鼓樂大作,“公子?”
白瑾未語,斐然一時被他看定,一雙眼一瞬不敢偏離。
“白雨跳珠亂入船,打一字。”白瑾雙唇輕啟。
斐然長舒一口氣,心中鼓樂也随之停下。
原來公子是問她謎題。
“小然不知。”斐然認真思索一番後,慢慢說道。
白瑾忽的展顔,俊美的面龐此時尤為耀眼。
“心。”他說,淡淡梅香再次襲來。
“啊,是心啊——”斐然了然,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公子放大的面孔驚到,一時瞳孔倏地放大,也忘記了說話。
“願賭服輸,這是給你的懲罰。”白瑾隔着斐然的鐵面,飛快的在她額上淺碰了一下。
斐然還在震驚中,隻能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白瑾,而心中剛停歇的鼓樂此時是更急更亂起來。
白瑾伸手,輕摘下她的面具。
斐然看見,在白瑾的眼底,倒映着她此時醜陋震驚的面容……
白瑾望着她,忽擡手輕撫上她右臉。
他撫摸着上面的褐斑,卻面無表情。
“公子?”斐然輕喊,她不知此時公子是什麼意思,但她卻有些迷戀……
她一手撫在心口,一手暗自悄悄攥緊。
“真……”白瑾開口,斐然緊張的看着他,心中蹦跳之聲蓋過不遠處酒肆仙呼噜聲,隻見他嘴唇上下翕合,“醜。”
斐然一驚,并從剛才迅速回神。
她慌忙将頭一側,離開了白瑾的手,此時,白瑾也站起身。
真醜……
斐然心中死寂一片,全無剛才之聲。
她既惶恐,又害怕,心中一塊酸楚,一塊苦,五味雜陳,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父帝在東境給我建了座宮殿——承日宮,今夜,便在那休息。”白瑾說着,轉身往外走去。
他步态不再踉跄,也未再回頭。
徒留下這一句,和坐在原地的斐然。
“嗯~”酒架後睡得正酣的酒肆仙,緩緩翻了個身。
斐然漸漸回神,一手還攥在剛剛的心口,她餘光看去,白瑾身影早已消失在屋門處。
她松開攥在心口的手,繼而撫上右臉,一時心情低落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