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鄧布利多教授。”我看着不知是什麼原因而來到醫療翼的鄧布利多,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在說哪件事,孩子。”這個裝瘋賣傻的老蜜蜂,總在關鍵時刻裝出一副愚蠢的做派。
“我隻是覺得霍格沃茨的物種有些太豐富了,教授。你知道,我說的不是禁林。”我冷冷地盯着他那雙銳利的藍眼睛,企圖透過半月形的鏡片看到他眼底深藏的冷漠。
“我想我們可以用更寬容的眼光看待一切。”鄧布利多溫和而平靜地對我說道。
“如果你執意縱容的話,我想我也無話可說,教授。”我活動了一下被魔藥修複之後毫無痕迹的右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魔杖,打算離開醫療翼。
“那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鄧布利多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阻止了我本打算繼續邁開的步子。
“你知道他會讓我想起誰,可你還是決定聘用他,而不是一個更加穩妥、更适合擔任這個職位的普通巫師。”我轉過身,看着這個連銀白色胡子都快要拖到地上的白巫師。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看上去比格林德沃這個關在紐蒙迦德這麼多年的黑巫師還要蒼老。
“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孩子。”他對我搖了搖頭,“你和西裡斯讓我明白,我們的學生畢業後将要面臨的不再隻是如何謀取一個适合自己的工作,他們需要學會在戰争中存活下去。”
“聽起來你對那一切的到來無能為力。”我說道。
“是的,雖然這聽起來也許會讓人們喪失信心,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的确無力阻止這一切的到來。”鄧布利多露出一個苦笑。
多麼不可思議,現在在我面前的人告訴我他對未來的一切無能為力——他是一個時代的豐碑,一個象征性的符号。但沒有人想過符号與豐碑是否會蒼老。
“為了不讓以後在戰争中的人們喪失信心,你最好活得久一點,教授。”我回憶着格林德沃無意間提及這位老對手時所說的話,仿照着他的語氣對鄧布利多說道。
“謝謝你的祝福,孩子。”鄧布利多笑了起來,他的目光柔和,看上去充滿了懷念,但很快他就從那樣的狀态中脫離出來。
“我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告訴你。關于課表的事,你提交了申請,希望能夠不去上麻瓜研究和保護神奇動物兩門選修課,但照常參加這兩門課的期末考試以及以後的O.W.L.考試,教師們和校董會已經達成了共識,決定同意你的申請。隻是這樣的話,時間轉換器就需要重新歸還給魔法部了。”
“我的父親今天早上也已經告訴了我這件事,我會在今晚之前把它交還給弗立維教授的。”我點頭答應道。
“前年暑假……”鄧布利多遲疑着開口,但很快就沒了下文,在為數不多的接觸中,我很少見他會有這樣猶豫的神情。
“如果你是問我是否在前年暑期去了德國和奧地利,我的回答是的确如你所知的那樣,教授。”我肯定了他未說完的疑問句,這也正是格林德沃所等待的時刻。
“當某一天,那個龜縮在霍格沃茨的老家夥向你問及德國的事情時,就意味着我們不需要再遮掩什麼了。”在某次的交談中,格林德沃曾這樣告訴我。
“他會阻止您……”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格林德沃擡手打斷。
“不會的,他清楚我在做什麼,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那時的我還未曾了解他們之間複雜而矛盾的關系,但正是這語焉不詳的話讓我窺見那過往的冰山一角。
在與格林德沃的交流中,我發現這對曾經的死敵也并不如外界所猜測的那樣水火不容,甚至與那些流傳甚廣的謠言截然相反的是,他們之間曾有過一段相當融洽的友誼。
格林德沃幾乎從不避諱地與我提及将他打敗的鄧布利多,反倒是這位為世人歌頌的勝出者顯得有些遮遮掩掩。
那些我不了解也未曾經曆的往昔時光,掩埋着多少不為人知的隐秘,我無心去探尋,隻是根據格林德沃的語氣,摸索着一個對待鄧布利多的最佳态度。
時間,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
時間會磨平一切,時間會幫人藏起最深的秘密。
“你有沒有什麼事願意告訴我,伯斯德小姐?”他又說出了那句話,還是那樣包容一切的神情。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輪到我疑心他有沒有勇氣聽我訴說一切了。
“沒有,教授。”我不帶一絲遲疑地回答,看及他和藹的微笑,又補充了一句,“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