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早已過往的時光裡,我其實從未踏入過克勞奇莊園。巴蒂一直都瞞着他的父親有關他加入食死徒的事情,理所應當地,作為一個早就上了魔法部頭号通緝名單的著名食死徒,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也無法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現在想來,當年也稱得上一句年少輕狂,連貝拉特裡克斯行動時都知道穿上食死徒那一身裝束,老老實實地以面具覆面,雖說後來她在打鬥中面具掉落身份為衆人所知,可終究也比不上我那般毫無顧忌地以真面目示人。
裡德爾當年甚至連那身行頭都沒有發放給我,大抵也是想要拉一個純血家族徹底與他捆綁,伯斯德自然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很喜歡在下屬之間操縱平衡,喜聞樂見我們這些純血統家族盤根交錯。他不可能看不出貝拉對他那般如癡如醉的愛慕,可也是他親手将她推給了羅道夫斯那個愚蠢醜陋的無能之輩。從這點上來看,我無法不為貝拉這個愛他到瘋魔的女人感到悲憫,她甚至不在乎他的血統,舍棄了布萊克永遠純粹的誓言。
可直到現在,我仍舊不明白的是,他獨獨不樂意伯斯德和克勞奇的結合。他曾不止一次在食死徒會議上敲打過我和巴蒂,明裡暗裡附和着貝拉對我們的挑釁。他在擔憂,又或者,懼怕着什麼。于他而言,愛無疑是一種他永遠也無法明白的未知力量。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可遺憾的是,他的擔憂是多餘的。他赢了,在巴蒂那裡,我永遠赢不過他,在我這裡,至死亦是如此。
隻是裡德爾從來不明白這些。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刹那,我下意識地揚起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拜前幾天我和西裡斯的僞裝突襲所賜,克勞奇莊園的防禦嚴苛了許多。在通過了家養小精靈的檢查和身份核實之後,克勞奇夫人牽着我的手将我領進了屋内。
“今年暑假過後,就要上三年級了吧?”她輕輕柔柔地和我搭話,字裡行間不見有半分疏離。可我相當清楚在經曆了那次襲擊之後,克勞奇無疑會對于伯斯德這些極端純血主義的家族持冷淡态度。比如,我到現在都還不見克勞奇父子,就好像這次拜訪真的隻是婦孺之間的拉家常。
“聽父親說,克勞奇莊園前幾天被襲擊了?”我直截了當地開口問詢道。
克勞奇家族遇襲并不是秘聞,或者說其中還少不了老克勞奇的推波助瀾,據在預言家日報工作的米勒所言,這甚至是老克勞奇親自放出來的消息。
他怎麼想的并不難猜測,既然已經和裡德爾撕破了臉,倒不如用這次襲擊名正言順地對食死徒最近愈發猖狂的行為進行打擊,既能拉攏麻瓜出身和混血的巫師,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一部分一直搖擺不定的純血家族。畢竟克勞奇可是實打實的純血,可裡德爾對待他們也毫不手軟。
至于裡德爾那邊,這個時期由于他急需拉攏勢力,處于高速擴張階段,他的下屬免不了魚龍混雜,克勞奇家族結怨不少,出于一己私利來報複的人并不是沒有,特裡斯坦也已經提前找好了替罪羊。
唯一有些難辦的,還是去年德國的那次襲擊,六名食死徒全軍覆沒,伯斯德幾乎算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臉。我不覺得他是什麼既往不咎的人,他可以暫時忍耐,但絕對會睚眦必報。
“不錯,我們的确遭到了襲擊。”克勞奇夫人訝異地看着我,她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問她。
“父親對于現在的局勢感到擔憂。”我似是而非地抛下話題,克勞奇夫人神色一變,她意識到我今天代表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代表着伯斯德。
果不其然,在我話音落下不到一分鐘,老克勞奇從他的書房裡姗姗來遲。
“許久不見,伯斯德小姐。”他一絲不苟地同我握手,“不如去書房喝杯熱茶?”
我輕點了下頭,跟着老克勞奇走向書房,與他隔着一張書桌落座。
“不知道為何不見伯斯德先生和小伯斯德先生?”老克勞奇試探地問道。
“您不會不知道他們親自到來意味着什麼,克勞奇先生。”我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紅茶,那味道和巴蒂當初為我泡的紅茶很不一樣,我擡起頭露出一個疏離的笑容,對他說道,“就像剛剛,我不是也隻見到了克勞奇夫人嗎?”
老克勞奇仿佛沒聽到我言語裡夾槍帶棒的不善,多年的從/政生涯讓他練就了一張厚臉皮。
“恕我直言,伯斯德小姐,你的到來在我看來無法代表伯斯德的意志。”老克勞奇說話很不客氣,他寄希望于我能夠知難而退。
“伯斯德的意志向來由伯斯德血脈決定,克勞奇的看法對于伯斯德來說并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我尖銳地說道,對于老克勞奇這個人,我根本不想要給他什麼好臉色。
我看到老克勞奇的臉皮抖了一下,心情大好,嘴角的微笑也不由得擴大了些。
老克勞奇重新維持住闆正嚴肅的神情,“伯斯德先生對于現在的局勢感到擔憂?”
“當然,您知道,最近一些團體的行動越來越猖獗了,魔法事故和災害司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到處都需要記憶注銷和調節。”我停頓了一下,笑容意味深長,“聽說,魔法法律執行司不也是天天加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