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少了六個食死徒……有三個為我死了,有一個沒膽子回來……會付出代價的。另一個,我想是永遠離開我了……他當然會被處死……還有一個仍然是我最忠誠的仆人,他已經重新為我服務了。”?
伏地魔猩紅的眼睛一一掃視過伏在地上的食死徒們。他知道,還有一部分人被關在阿茲卡班,那個監獄裡關押着那幾個他最忠誠的仆人。
“萊斯特蘭奇夫婦應該站在這裡,”伏地魔輕聲說,“可是他們被活埋在了阿茲卡班。他們是忠誠的。他們甯肯進阿茲卡班也不願背棄我……當阿茲卡班被攻破之後,萊斯特蘭奇夫婦将得到他們夢想不到的獎賞。攝魂怪将加入我們……他們是我們的天然同盟……我們将召回被驅逐的巨人……我将找回我所有忠誠的仆人,重新擁有一批人人畏懼的神奇生物……”?
“當然了,還有我最冷靜的謀臣,她也應該站在這裡……沒錯,得到了我攝神取念的真傳,抵禦了魔法部的拷問而沒有供出任何一個人……她會和萊斯特蘭奇夫婦一樣從阿茲卡班回來,得到我的嘉獎……”
哈利的頭很痛,仿佛從傷疤有什麼正在裂開。即便如此,他還是捕捉到伏地魔在提及萊斯特蘭奇夫婦和那個沒有說出名字的謀臣時語氣的緩和。可疑惑的是,在地上的食死徒們看上去更害怕了。
“想一想,朋友們。我們将重新擁有一支龐大的軍隊,無與倫比、不可抵抗的力量……還記得我們總能找到鳳凰社的薄弱點,當時他們可是被打得潰不成軍……絕妙的計策,化整為零,再加上最英勇的戰士……我得承認我失策了,就像我理智的軍師說的那樣,偉大的伏地魔不必擔心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如果當初不去尋找哈利波特,我們早就能接管魔法部了……”
哈利痛苦地在地上掙紮着,聽伏地魔講述他虛弱時的一切遭遇。很快,伏地魔注意到了他。他舉起魔杖,眼睜睜地看着伏地魔的魔杖和他的魔杖産生了奇異的連接,一個個被伏地魔殺死的靈魂從連接處飄了出來。
他看到了他的父母,他們就在他的身邊陪着他,他什麼都不怕了。魔杖尖向上一挑,那幾個幽靈緊緊地圍着他,獎杯被他召喚而來,飛到了他的手裡。
眼前的場景飛速扭曲着,哈利在混亂之中緊緊地握住了塞德裡克的手腕,他把他帶回去了,他們一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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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小巴蒂·克勞奇,他平靜地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叙述着他離奇的越獄經曆。
等到他講完之後,鄧布利多厭惡地看着小巴蒂·克勞奇,把他用繩子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我對你毫無忏悔的卑劣行徑感到悲哀,你完全不能夠理解和擁有愛。”鄧布利多冷冷地對小巴蒂說。
可這個剛剛用不帶一點波瀾的語氣平靜地提起他父母死亡的男人在這一刻卻癫狂起來,他大吼着,
“這個世界上愛過我的兩個女人都已經死了!她們都死在阿茲卡班!”小巴蒂現在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猙獰了,“其中一個甚至就死在去年!她比我的母親還要愛我!”
鄧布利多冷漠地看了一眼小巴蒂,在他的安排下,麥格教授留在了房間裡。哈利跟着鄧布利多去往校長辦公室,聽鄧布利多向小天狼星講述小巴蒂剛剛交代的一切。
哈利心不在焉地聽着,腦子昏昏沉沉地,正當他快要睡着時,他被小天狼星激動的一聲大叫給驚醒了。
“什麼?”他聽見小天狼星喊道,“教授,我曾經給你看過我的記憶……在阿茲卡班……她跟我說了那件事,還有伏地魔的一些事,我希望那能對您有所幫助……”
“我明白,小天狼星。”鄧布利多安慰着情緒有點激動的小天狼星,“那很有用,幫助我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正如我對你說過的那樣,我相信她是在真心忏悔着。我很遺憾,當時的情況太過複雜,而我并沒有做到正确地引導每一位學生,她的事情讓我更加确認這一點……”
哈利又變得昏昏欲睡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聽見交談的聲音消失了。鄧布利多轉過頭,他明白,鄧布利多要開始問他今晚發生的事情了。
小天狼星嘗試着勸說鄧布利多讓他先休息一晚上,但這并沒有起到作用,鄧布利多溫和地請求他講述這一切。哈利聽見福克斯鳴叫了一聲,這仿佛又讓他從中獲得了一股力量,他舔了舔幹澀的唇,向他們講述今晚發生的一切。
他注意到當他講述到伏地魔的複活過程時,鄧布利多的眼睛裡劃過一道喜悅的光,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懷疑是他看錯了。而在他提及伏地魔向其餘的食死徒們誇耀他忠誠的仆人與謀臣時,他敢肯定,鄧布利多長歎了一口氣,小天狼星則流露出一種兼雜着憾恨與悲憫的神情。
在他講述完一切之後,韋斯萊夫人進來了,她面含眼淚地擁抱着哈利。龐弗雷夫人帶來了幾劑魔藥,他喝了之後,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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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坐在座椅上,不去看跪在地上的女人。盧修斯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鑽心剜骨的疼痛讓他沒有力氣叫喊。
“将日記本随便地塞進學生的書簍裡?我想我當初交給你時有告訴過你妥善保管,盧修斯。”伏地魔的聲音冷漠無情,“連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到……我第一次後悔聽弗洛倫斯的建議了,還是你蒙騙了她?讓她相信你這樣的廢物。”
“主人,我會補救……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求您……”盧修斯氣若遊絲地求饒。
“那麼,給你一次機會,盧修斯。我需要你為我拿到預言球,”伏地魔凝視着盧修斯,“當然,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先組織一次越獄,我需要我阿茲卡班的朋友們,他們得回來。”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跪在一邊的納西莎連忙去攙扶他的丈夫,在确認伏地魔已經走得足夠遠之後,她嗫嚅地小聲對盧修斯說:
“他不知道她已經死了,是嗎?”
盧修斯發出了一聲不能被稱之為音節的響聲,肯定了納西莎的話。
“那到時候,他豈不是又要……”納西莎打了個冷顫,腦海裡回憶起那個冷豔漠然的精緻面容,“他會大發雷霆的……”
在納西莎的治療咒語下,盧修斯勉強恢複了些精力,他們互相攙扶着回到卧房。
“是我的錯,那個日記本本來可以是一個機會,她猜到如果他失勢我會想盡辦法為自己開脫,那個日記本是我的後路,為了防止他東山再起後遷怒我,但我搞砸了。”盧修斯痛苦地咳嗽了一聲,“現在隻能想盡一切辦法保住德拉科……我不能再搞砸了,我得保住德拉科……”
“那個越獄的計劃,你要參與嗎?”納西莎問道。
“不,我不能去。”盧修斯嘶啞地回答道,“我可以借口說傷勢還沒有痊愈,一旦他到時候發現弗洛倫斯早就死在阿茲卡班,不論如何,參與那次行動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不想再挨幾次鑽心剜骨了。”
他們都沉默了一會兒。
“盧克,你說,我們的選擇正确嗎?”
“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西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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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心剜骨。”
“告訴我,弗洛倫斯在哪兒?”
任誰都看得出來,蛇臉紅瞳的男人此時出奇地憤怒,他的杖尖一次又一次地發射出鑽心咒。
“她死了,主人……她死在前年,布萊克逃走的那天,她死了……”
“鑽心剜骨。”
“我問你她在哪兒,諾特。”
“她……她被埋在城堡外面,靠近北海……主人……”老諾特顫抖着說。
話音剛落,伏地魔便消失了。老諾特頹然地癱倒在地上,他本以為這次的行動能夠抵消他有關奪魂咒的謊言,隻要他能把伯斯德帶回來。但他沒有想到,貝拉特裡克斯狂笑地告訴他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湯姆·裡德爾停留在北海岸邊,那裡有很多矮小的土垛,沒有墓碑,也就沒有名字。
“你與我很像,弗洛倫斯。”那時的她跪在他腳邊,擡起頭看着他。藍眼睛裡的情感晦澀而複雜,沒有恐懼,他看不懂這樣的眼神。
伯斯德是他衆多仆人中,唯一一個敢這樣擡頭看他的人,在他盛怒時,連貝拉特裡克斯都無法直視着他。
她也從不會承認她是仆人。她非要堅持自己是追随者,是謀臣,骨子裡那純粹的血液使她不低頭。這也是他最痛恨的一點,他們不同的血液。
他知道他們很像,一樣地富有野心,一樣地在黑魔法上天資卓越,一樣地懂得利用一切優勢,她故作僞善的模樣甚至能讓他想起他在霍格沃茨收買人心的那些年。
他沒有戳穿她的謊言,看着她把小巴蒂·克勞奇騙得團團轉,那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仆人,卻真的相信了她愛的謊言。他一直注視着她,看她成長,看她強大。
他把攝神取念傾囊相授,視她為自己的學生,等她一次又一次帶來鳳凰社和傲羅們的情報,看她一次又一次地為他謀劃絕妙的攻擊計劃,他覺得他們很快就要成功了。
但他們爆發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争吵,在斯内普把那個聽了一半的預言帶回來時,年輕的她堅持不讓他去尋找那個預言中的男孩。
“那個預言您還沒有拿到完整的,不是麼?我們至少也要擁有确切的信息才能做出行動。”她執拗且毫不退縮,而他賜予了她第一個鑽心剜骨。
“我們應該先得到……眼前的勝利,而不是……為一個殘缺的預言……坐立不安……”她癱倒在地上,卻不死心地對他說。
于是,他又給了她一個鑽心剜骨,便消失在她面前。
那一天,她偶遇了卡拉多克·迪爾伯恩,當她鮮血淋漓地來請求他把日記本轉交給盧修斯時,他感到了出奇的憤怒。
他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那一天他會那樣地憤怒,他有意沉默着,一直等到她快要昏厥過去,才開口應允。
他知道她在賭氣,還隻是個年輕人的她當然會有些小脾氣,但隻要她能一如既往地為他效忠,他并不是不能容忍這點。
他一直等待着她能夠痊愈,主動開口把日記本的歸屬權要回,但她似乎怎麼也好不了,總是臉色蒼白,一副病殃殃的姿态。
終于,他決定行動了。他認為波特夫婦的兒子是那個預言之子,他找到了他們,可就在他索命咒即将打在那個男孩身上的時候,他隻剩下了一縷遊魂。在那一刻,他确信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弗洛倫斯那張執拗的臉。
而現在,他東山再起,他覺得他給弗洛倫斯的懲戒已經足夠了。他可以把她從阿茲卡班接回來了,她會繼續為他效忠,貢獻絕無僅有的計謀,他們能把鄧布利多那一幫可笑的白巫師打得落花流水。
可她死了,沒有等到偉大的黑魔王、她的老師接走她的那一刻,就擅自做主地死在了阿茲卡班。
“都是你的錯,弗洛倫斯。”
他們的确像極了,永遠都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也永遠不試圖挽回。
他要去找那個預言球了,他這次聽從了她十五年前的建議,決心去得到那個完整的預言,那是她對他所做出的最後一個規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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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和鄧布利多跌進冥想盆裡,等落在地上時,他驚喜地看見了他的教父。
“這是小天狼星交給我的記憶,哈利。”鄧布利多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