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暈轉的大腦從夢境中醒來。深藍的的帷幔上印着展翅的雄鷹,提醒着我這并非陰冷潮濕的牢獄。
我拉開簾子,窗外已然成為冰雪的世界。枯樹屹立在窗邊,透過格子窗,伯斯德莊園裡豢養的幾匹伊瑟龍正在莊園後面的草地上散步。
昨天,聖誕節假期正式來臨,而我和安塞爾也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回到了伯斯德莊園。
洗漱完畢後,我打開了房門,從二樓走廊往下看,果不其然地看見特裡斯坦和安塞爾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特裡斯坦正在全神貫注地閱讀着今早送來的報紙,而安塞爾則正看着一本封面古樸的厚書。
“你醒了,弗洛麗。”特裡斯坦溫和地笑着,“林卡,把給小姐準備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噗”的一聲,一個穿着幹淨布套的家養小精靈出現在餐桌旁,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極其豐盛的早餐。
林卡恭敬地對特裡斯坦和我鞠躬,同時用歡快的語氣說,“為弗洛倫斯小主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接着,他打了個響指,就像從沒來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天晚上要去馬爾福莊園參加晚宴,需要新買幾件禮服嗎?”特裡斯坦問我和安塞爾。
“我想我需要買幾件。”安塞爾答道,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需要。
“這學期似乎的确又長高了不少。”特裡斯坦仔細地觀察着安塞爾,“一會兒讓林卡帶你去買幾件。弗洛麗不需要的話,還要不要和你哥哥一起去脫凡成衣店?”
“我就不去了。”我無視安塞爾得意的表情,“我想在家裡看會兒書。中午的飯讓瑪莎放進我的房間就行了。”
“好。”特裡斯坦點了點頭,站起身披上了厚厚的鬥篷,“那我就先去魔法部了。”
特裡斯坦現在擔任着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司長一職,而一到節假日,這個部門往往會迎來比平常要多上幾十倍的工作量。
直到黑色一點一點侵吞白晝,夕陽被無情淹沒進看不到底的深海,特裡斯坦風塵仆仆的身影才從壁爐裡出現。
安塞爾已經換上了禮服長袍,裁剪得體的衣服很好地勾勒出了他因瘋狂抽長而褪去稚嫩的挺拔身姿。黑色的短發隻是稍稍打理了一下,額前留有與我一模一樣的碎發。
當然,最奪目的是那雙多瑙河般波光粼粼的蒼藍眼睛。
我們等待着特裡斯坦換好衣服,一起坐上了馬車,伊瑟龍的翅膀展開,栗色的毛發随風而飄揚着。
馬爾福莊園依舊富麗堂皇,裝潢都流露出紙醉金迷的奢侈。納西莎和盧修斯站在馬爾福先生的身側,一一接待着來臨的賓客。
“今天怎麼這麼大的排場?”馬爾福先生調侃地和特裡斯坦說道。
“我現在才理解你那句話,阿布。有些時候太過低調的确不是一件好事。”特裡斯坦笑着說。聽到這句話,我求證似地看向安塞爾,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
“盧修斯跟我說了那天的事,做得不錯,弗洛麗。”安塞爾難得正經地給予我贊同的話語。“我已經告訴父親了,盧修斯恐怕也和馬爾福先生提起過。”
特裡斯坦和馬爾福先生還在閑聊,安塞爾和我便先走了進去。
入眼便是濃密閃亮的長卷發,倨傲而曼麗的背影。
我捏緊了袖子裡的山楊木魔杖,看着這個我絕不會認錯的背影。
“你怎麼能得到他的青睐?!我才是他最忠誠的仆人!”
她那尖銳的喊叫,瘋狂的笑聲,總能讓我想起左前臂上的烙印。
醜陋,刺痛,滾燙。
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這個蠻不講理、執拗地把我标為勁敵的女人。
她的身邊站着安多米達·布萊克,她的妹妹擁有遠比她和善的面容和性格。此刻安多米達面露難色,貝拉特裡克斯轉過身,神情是截然相反的癡迷與沉醉。
她又在說他了,我斷定。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對姐妹,轉身确認着其他賓客的身份。
忽然之間,我捕捉到一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身影。古闆嚴肅的表情與周圍人惺惺作态的客套反差鮮明,精明的目光審視着四周,短灰發梳得一絲不苟。
巴蒂·克勞奇,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副司長,在黑魔王崛起後憑借着允許傲羅對食死徒發射不可饒恕咒等強硬手段而迅速上位,最終成為了法律執行司的司長。
一個為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人,我的目光移向他身邊那個有着枯草一般淺黃色頭發的瘦弱男孩和面色蒼白的女人。
那個男孩兒曾不止一次地向我咒罵他“為了官位而漠視一切”的父親。我曾以為他的确像小巴蒂說的那樣,冰冷、無情,可直到小巴蒂被關進阿茲卡班,僅僅一年,他的母親便代替他進入了那裡。
在被攝魂怪折磨得發瘋的那些日子裡,那個女人直到死亡也未曾暴露出她的真實身份。
我不知道老克勞奇出于怎樣的态度而答應了那個可憐的女人的請求,或許是對妻子的愛,又或許他心中也殘留對這個一直被他所忽視的兒子的愧疚。但至少,他不是一個能夠忽視掉所有情感的人,更幸運的是,他還有着對權利的渴望。
這是一個具有弱點的男人,情感和欲望,無一不是對付他的利器。
或許可以試着拉攏他,我在心裡評判道。希望小巴蒂·克勞奇還沒有走到對他的父親徹底失望的地步,否則我隻能放棄老克勞奇這個絕佳的選擇。
這個男孩兒,當他徹底對他的父親失望後,隻會無可救藥地撲向黑魔王的陣營,成為最優秀、同時也是黑魔王最信賴的食死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