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腦昏沉，像掉進一罐什麼黏糊糊的東西裡一樣，不過事實上的确是這樣。你被一大堆叽裡呱啦的白色生物圍着，他們互相交流，然後用一個小棍子在闆子上戳戳點點。而你，被以平躺的姿勢固定在軟乎乎的東西上，各種雜亂的線條連着你和轟轟作響的怪物。也許你可以掙脫，但你為什麼要掙脫呢？你想，就因為你被他們瞧着嗎？

“他醒了。”

什麼意思？

你勉強進行了被稱之為第一次的思考過程，但對你幫助不大。事實上，你更多的是被他們奇怪的聲音吓到了，看來你孱弱的神經還沒準備好接收信息呢。

“沒有攻擊欲望。”你聽到那個東西又發出了一連串的聲音，“各個器官狀态良好。”你完全搞不懂他的行為，也無法理解他的話。

你嘗試觀察四周，但你看了也不大懂，隻是一些白花花的台子，上面有些五顔六色的液體或固體。

能吃嗎？

你花費好大力氣才壓下把那些東西塞進嘴裡的念頭，純碎是因為你現在被綁着，而你不想讓那些生物覺得自己很危險。你舔舔嘴唇，你想，那樣也許會發生不好的事。

而且，你挺害怕他們的，他們數量好多啊，對吧？

那些稱自己和你為【人類】的生物、啊不，人的東西們說，你似乎有什麼【缺陷】，導緻有些事情得從頭學起，還說你看起來像個剛出生的雞崽子，連吃飯都不會。嗯，雖然你不知道雞崽子是什麼東西，可你絕對理解吃飯這個詞的含義。不過他們聽了你的話後表情更加古怪了。

從此刻開始，你就走上了一條比其他克隆體（不過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克隆體以及還有其他克隆體的事）更艱辛的，求學之路。

你是個好學生，不論他們給你輸入多少知識，你照單全收，就像一塊巨大無比的海綿，根本吸不滿水，多麼晦澀的東西到了你這全被擺平了，就像那些和你對練的人一樣，幹脆利落。就這麼過了幾天，你被允許在基地内活動，不過總有一兩個人盯着你，以防你再一次把什麼東西塞進嘴裡。畢竟你在把自己搞進急診室洗胃後并沒有絲毫要反思的意思。

“隊長，吃這個吧。”

于是當你看某樣小小的、花花綠綠的、散發着香味的、很适合放進嘴裡咬一口的東西太久，你身邊的人就會從兜裡掏出些糖果巧克力之類的東西遞給你。

有的時候你是真餓了，拿過來就吃，有時你被誤會了，隻是在發呆而已，但也不影響你接過來。

是的，你很少解釋自己的行為或反駁周圍人的觀點，你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這個壞習慣總給你帶來不少麻煩。

在埃利（負責你生活中一切的白大褂人類）眼裡，你情緒穩定、身體健康，就是表現出來有點認知缺陷。不過據他所說，你的神經系統絕對沒問題，換句話說：你天生腦子裡缺根筋。

你聽見在場其他人的竊笑，你認為不是什麼好話，于是你拒絕叫他博士，并且每次他試圖糾正你時，你總是表現得像個真正的弱智。

除了日常的體能訓練之外，埃利還要求你讀點書，你發現那些書單的作者一欄正是這位你的衣食父母：埃利·梅格納斯。書籍的名字分别是：《九頭蛇守則》、《如何讓你的嘴硬敵人開口》、《美國隊長的生平與罪行》、《辨别可食用物體分析報告》、以及《入門心理學》。

太好了，全是你需要的東西！埃利真貼心！

你翻開最上面的《九頭蛇守則》，津津有味地讀起來。幸好你記憶力過關，即使書中運用了一些生僻的單詞，你也能理解。你屬于邊看邊思考的類型，這導緻你閱讀速度沒有預期中的理想，你花了三周時間才看到書單中的最後一本。

你掏出兜裡不知是誰送的巧克力豆，坐在自己一卧一衛的小房間裡，你幾乎要認為這就是你最幸福的時刻了。

你拿起最後一本書，然後你發現它底下還壓着一個小冊子。你是個按部就班的人，不會根據自己的想法改變閱讀順序，可那本小冊子一改以往的灰色封皮加放大新羅馬字體，大膽地使用了藍天白雲草地和小狗的彩色插圖，花體書名優雅細長地融入背景。

《雪虎》

很薄，至少比書單上大部分書都薄了兩倍不止。

你已經拿起它了，你認為你完全可以先不費什麼時間就看完這個，畢竟這也在埃利給你的書箱裡，不完全怪你。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事情全向着你絕對想不到的方向發展，總的看來，結局也許是好的，至少真的解釋了你的一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