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個廁所,阮阮姐什麼時候也下來了,我還以為你在走流程呢!”
“走吧,一起上去。”
阮輕栩人逢喜事精神爽,狀态肉眼可見的好。導演韓振本來窩着一肚子氣,怎奈對方拍的極好,于是他的邪火便撒向了愚笨不自知的人。
“我們拍的是愛國精神,眼裡是要有乾坤,宋凇你擠眉弄眼的做什麼!”
韓振為人老派,雖然嘴巴不饒人,但句句在領。
一衆人裡,唯有宋凇多次挨批。她情難自已,竟癱在地上嚎啕大哭,任由脂粉橫流。
韓振見慣了圈内矯情男女,所以他根本沒閑工夫去安撫這些無能人士。拿着高薪,各種委屈巴巴,真幹不了就退位讓賢。
其他人的拍攝依舊進行,令韓振格外欣慰的是,阮輕栩發揮既穩又強。
【我的力量,源于血脈湧動。身在華夏,心閱宇宙。
時空浩渺,滄海一粟。漢字書寫我的靈魂,史書記載悲歡離合。
我于長江訴相思,君在黃河共此時】
遺世孑立,淺淡回眸。撩人獨白,敲擊心門。
鏡頭由遠及近,最終特寫在那張無可挑剔的精緻面容上。
“太棒了,完成的相當出色。”
韓振毫不掩飾地誇贊,一雙眼始終圍繞着阮輕栩。左右打量,愈發覺得眼前人就是他苦苦尋找的電影女主。隻是啟用與否,關切到他要不要打破個人規則。
這年頭,凡有點名氣的導演,都極具濃郁的個人風格。韓振也不例外,除卻一副臭脾氣,他最受圈内人诟病的就是從不二用演員。哪怕對方聲名顯赫,即便演技卓然。
因為他覺得屬于自己的畫布,一生隻能塗一次。
阮輕栩自然不知導演在想什麼,眼看拍攝已經結束,于是她随大流收拾東西休息。
臨時休息室時,有人比她先至。
“阮阮姐,怎麼就你自己啊?”宋凇眼睛紅的像兔子。
“美麗去開車了,我們待會兒就要走。”
言畢,阮輕栩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朝宋凇笑了笑:“喏,這個熱量極低。這種時候,吃點甜的不會差。”
宋凇好似沒力氣,半天窩在座位裡。遲疑片刻,她伸手接過那枚綠色彩紙包裹的糖,鼻音愈發濃重:“謝謝阮阮姐,你人真好。”
“這個世界并非黑白分明,自然也不會一成不變。你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
“可我總是很差,的的确确是個笨蛋。”
阮輕栩忍不住蹙眉,她不喜歡這樣一味糟踐自己的表達,但她也能體會沮喪無助時,自嘲能夠舒緩情緒。
“你就是很差,就是笨蛋——”
她話鋒一轉,沉眸鼓勵:“這又能如何,你可以很差,也可以很笨,但天賦異禀者鮮有,周遭多的是笨鳥先飛勤能補拙。所以宋凇小姐,請再堅持一段時間,我想你一定會更愛自己!”
迎上那雙澄亮的晶眸,宋凇喉頭微酸,似有千言萬語要講。隻是話到嘴邊,終是轉了幾道彎:“我比不上你,我是農村出來的,見識短悟性低……”
言盡于此,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
阮輕栩瞄了眼她手中把玩的兔子玩具,沒由來的想起好喜。她們年紀相仿,雖然都還是小姑娘,但她的好喜永遠積極樂觀。
“陽光總在風雨後,先走一步了。”
短暫溫柔,恍如一夢。
宋凇回神望着化妝鏡,恨怨地盯着裡面那張年輕稚嫩的面孔。糾結地擰眉,甚至将兔子耳朵無意揪掉。
她是個鄉下姑娘,在圈兒裡同俊男美女一較高低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大鵬之上,必須扶搖順風。現在,她阖眸等風來。
“阮阮,你今天很不一樣!”
返程路上,艾美麗滿帶羨豔地觀望她。
“有嗎?”
“你自己照照鏡子!”
阮輕栩沒有回答,心底倒是琢磨起另一樁事。
“真羨慕你們,雙向奔赴多好啊!”
“我還沒向好喜表白,千萬不要瞎說。”
“愛屬于勇敢者——”
阮輕栩不想再讨論私人感情,索性出言打斷她:“你也會的,美麗。”
“謝你吉言。”
艾美麗神情萎頓,忽然連聲哀怨:“這段時間我被豬油蒙了心,如果有影響你,我很抱歉!”
對方沒有指名道姓,阮輕栩也并不猜度什麼,隻莞爾到:“我沒關系,不過感情的事很難理清。”
“是啊,聰明人都不走心的。”
話音未落,艾美麗意識到這話不對,忙又補充了句:“也有好人了,我是命苦!”
“這麼難受,要不一吐為快?”
艾美麗嘴角噙着絲笑,口中說着算了,但随即又輕聲低喃:“我們初次見面是在一個酒吧,我是她選中的幸運兒。該死,太狗血言情了。”
對此,阮輕栩一臉認真地聳聳肩:“藝術來源于現實,又超脫現實嘛。”
“可我們已經不是超脫現實,而是在危險的邊緣摩擦。誰家好人把女大學生吃幹抹淨,然後又毫無負擔的帶人滿城晃蕩——”
這麼開放?阮輕栩從此無法直視文總。
“你的眼神好那啥……”太悶騷了,可憐的好喜。
“誰讓你回憶驚人,僅僅聽上那麼兩句,就忍不住想把你們都關進監獄。”
已然破防的艾美麗,捂着肚子慘笑:“去你的,你以為是十八禁,其實是人家怕得病,竟然帶我做體檢。項目之多,種類之全,老娘這輩子怕是就做這一次。”
“行徑的确可惡,但為了健康,體檢這事還是該做就做!”
“關鍵她大爺的,這錢我來出。”
艾美麗舉起幾根手指,忿忿地比劃着:“歐元啊!”
“如此沒品?”饒是阮輕栩也不敢相信。
“你是不知道,她是個什麼熊玩意。連名字都叫錯,咱隻是人家魚塘裡的一員!”
阮輕栩都怒了,很是憤慨:“太欺負人了,你為什麼不及時擺脫,難道她以工作為——”
“你是會安慰人的,我心更梗了。”艾美麗哭笑不得。
“什麼意思,你還愛着她?”
下一刻,艾美麗龇牙咧嘴地咆哮:“那我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
“聽得出來,你是個對錢不屈服的少女——”
“關鍵做下這樁樁件件,她也沒給我物質彌補啊!”艾美麗咬牙切齒。
“所以你在暗示我,找機會提醒對方?”阮輕栩故意轉移話題,想讓她心情好些。
艾美麗正欲反駁,哪知阮輕栩突然比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