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多的車,再加上一夜無眠,季城東有些困了,連打哈欠,此時的地下停車場也沒多少車,有一種空曠的安靜,他有種錯覺,自己現在就在一片荒野上。他享受這片刻的安靜,最終抗不過困意,拉下座椅倒頭就睡。
過了二十分鐘之後,一輛黑色越野車朝出口行駛,在經過季城東停車的位置時,突然竄出一隻小貓,當場把司機吓了一跳,慌不擇亂按了喇叭。車上的人低聲罵道:“慌什麼!一隻小野貓你想吓死誰!快走!”車子随即消失在停車場。
季城東走出停車場後,酸澀的雙眼在強烈的日光刺激下,隻露出一條縫。如今正值夏季,午後的太陽異常熱辣,他頂着烈日走了一段路,終于走到了林蔭道。此時傳來一道很奇怪的女聲:來呀~快來看看呀!西瓜喲!又大又甜的西瓜喲!别家五塊錢一個,我家十塊錢兩個!快來看看呀!
季城東聞聲不禁嘴角抽搐,循聲望去,發現林蔭道前方有個西瓜攤,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那兒傳來的。
他走上前去,好奇地瞧了眼賣瓜大爺,發現人家正躺在折疊椅上,老頭背心花短褲,墨鏡一戴手裡一把蒲扇,惬意得像是在度假而不是賣瓜。在西瓜攤前駐足了一會兒,突然賣瓜大爺墨鏡一摘,季城東看着他,沒想到是小區裡的人,随即打了聲招呼:“這不是李大爺嗎!好久不見了,這段時間您老去哪兒度假了呀!”
李大爺看着他,笑聲爽朗,搖着蒲扇指着瓜,“小東,要不要買瓜,老家親戚種的,很甜,剛才有個小夥子一下子拿了五個,要是你買,兩個都給你優惠價。”
季城東剛想回話,接着就傳來幾聲狗叫聲,還伴随着一聲怒吼:“李老頭!你個老不正經的!”
這大姨的聲音季城東聽着也耳熟,他轉身一看,心想完了,是小區的陳三姨,平時就和李大爺不對付,在小區裡人盡皆知。陳三姨現在一手拿着手提袋,一手牽着她最寵愛的棕色泰迪犬花花,一路火花帶閃電,沖他們走來。
季城東想起自己剛入住小區那會兒,到處都是陳三姨的傳說。
一頭時髦短卷發,一身炫彩的花裙,帶着愛犬花花,出現在小區每一處人群密集的地方。她隻要碰上季城東,就說要給他找對象,随後越來越多的大姨遇到季城東都要說上幾句,逼得季城東當着她的面兒抹黑自己。第二天,他雄風不振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小區。
現在陳三姨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瞥了眼季城東,季城東連忙打了聲招呼:“陳三姨好!”陳三姨嗯一聲回應,沒再理他。隻見她走到喇叭前,從手提袋裡掏出一大瓶水,直接把水澆到喇叭上,直到喇叭沒了動靜。
李大爺就躺在折疊椅上,眼睜睜看着陳三姨一頓操作,他坐在折疊椅上拿着蒲扇指向陳三姨,新仇舊怨,氣不打一出來。
“陳三花,你這是在幹什麼,閑着沒事就去跳舞,跑過來弄壞我喇叭作甚,這叫損壞他人财物你懂不懂!啊?”
陳三姨嗤笑一聲,不慌不忙,氣定神閑。
“李老頭,你在公共場合播放這等不堪入耳的東西,我沒報警都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你還有臉來指責我破壞他人财物,哎喲,惡人先告狀啊!”
李大爺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提高音量,“你、你、你,我這是在賣瓜,不是賣片你懂嗎!喇叭放的是吆喝聲,怎麼就不堪入耳了,你破壞人東西還有理了,我……”
李大爺話都還沒說完就遭到陳三姨反擊,“你這好色老頭!你那喇叭響的是正經吆喝聲嗎!現在還能站在這兒和我頂嘴?喲呵!還敢吼我!”
李大爺不甘示弱,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兩人越吵越激烈,根本沒有季城東插嘴的機會。
小狗花花一直在陳三姨旁邊對着李大爺狂吠,牽引繩比較長,它就在三人中間跑來跑去。殊不知,牽引繩已經把季城東雙腿纏繞了幾圈,可是季城東的注意力全都在陳三姨和李大爺身上,完全沒注意到花花給他個大驚喜。
季城東上前一步想把他倆分開,可剛一邁開腿,就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倒,他震驚之餘卻無應對之力,就這麼直挺挺,“嘭”地一聲,臉朝地砸了下去。
與此同時,西瓜攤旁邊的一棵樹下,有一道斑駁日光,照射在那顆水滴狀的透明石頭上,石頭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突然“噼啪”一聲,完全碎掉了。那顆碎掉的石頭釋放一股無形的能量,覆蓋整條林蔭道。整條林蔭道的時間仿佛停滞了一般,陳三姨和李大爺,兩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保持各自的姿勢一動不動。
季城東腦袋砸地時,耳鳴讓他聽不清其他的聲音。他砸地有多大力,地也撞他多大力。他想用手撐起來,可身下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引力在拉着他,最後漸漸失去意識。
他的身下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由于花花的牽引繩還纏在他腿上,不一會兒,隻聽到花花“汪”地一聲,季城東帶着花花直接消失在原地,黑洞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