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倒也不煩,看了一下附近找了個牆靠着看着那些艾特自己的,一些是跟着自己吐槽,一些是在鼓勵自己将競賽弄好。
江棋可算是意識到團結一心有多麼的厲害了,因為長期的吐槽,剛剛二中都忍不住發了帖吧進行說明,但是最後還是淪為了所有人的吐槽對象。
一學校啊,要是你有好心的話,你就應該給咱留點後路。
一哪有啊?你知不知道文理的優秀班基本都派出去競賽了呀。一個兩個回來要麼哭喪着臉,要麼累的不成樣。
一就是啊!!!!
江棋看着這些不亦樂乎,最後還是礙于時間,又想着去找陳亦鶴看一下他的狀态,刷到一半之後就關上手機去教學樓了。
回教學樓的路無非就是繞到體育館的那一條走道,左邊的大樹最上口的那些樹枝向外延長,延長到整個走道被樹葉給遮蓋住,正好遮蓋了現在屬于炎夏的陽光,偶爾透露出一些斑光,不顯得炎熱,但卻顯得夏意充滿。
這種一擡頭就是一種驚豔的感覺,在二中倒是很常見,隻不過不同以往的是人家地方喜歡種梧桐樹,而二中的種出來的樹雖然好看,但是叫不出名字來。
江棋擡頭看,江府并沒有這一些。江府多的是冷煙,幾乎沒有生氣的模樣,幽靜的府中卻時時會發生着各種各樣殘酷的真相;可這裡卻不同,他擁有着所有地方都沒有擁有過的生機,吵吵鬧鬧卻又顯得美好,無時無刻描繪着少年的蓬勃朝氣。
隻不過他正在欣賞的時候呢,偶爾走過的人會忽然之間說幾句話,大概就是認出了,畢竟6班那個表演出名,不僅在高一,高二,高三那邊多少也有點流傳。
在這段時間六班的人接近像是裸奔,基本資料都被全級知道了個遍。
江棋最後還是無奈于太多眼光了,急急忙的趕緊回到了高一6班去。
剛進6班門口就能意識到空調沒關,大概率是裡面還有人。江棋還沒來得及看四周有什麼人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陳亦鶴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覺了。
江棋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坐在程遠的位置上,畢竟本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應該是跑出去打球了。
江棋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面前的人,雖然陳亦鶴是用手壓着睡的,但是還是有大半張臉露在外面能看見。
陳亦鶴看起來很累,眼皮下的烏青都比平日重了很多,整張臉像是被時光加速了一樣疲累了不少。
看起來真的是拼了條命競賽,連自己的健康都不要了。江棋心想着,順便還湊近一點繼續看。
陳亦鶴趴在桌子上睡也不算安穩,嘴裡還念念叨叨什麼,江棋湊近過去仔細聽了一下,才發現他正在說:"别走…………别抛下我……"
江棋聽見之後愣了一下,擡頭看他,才發現陳亦鶴這個覺的确睡的不怎麼好,睫毛都在顫抖,大概率是做噩夢了。
明明什麼悲傷的事都沒有發生,但是看着陳亦鶴這副模樣,江棋卻覺得心好像被絞了一樣。
江棋并不清楚這一種感覺叫什麼,隻是覺得自己有點心疼他。可能是在這個時刻把陳亦鶴當成同類了吧,與自己一樣悲哀的同類。
"别走…………别走……"江棋聽着陳亦鶴念念有詞的一直重複着這幾個字,下意識的伸手牽着他。江棋不會安慰人,隻知道這樣子做可能會勉強在他身邊有點存在感,可以讓他不這麼害怕,這個是林慕教他的。
江棋猶為小心的向左手伸過去,牽住陳亦鶴的右手。但實際上也算不上真正意識上的牽,隻是勾住了他的食指。
陳亦鶴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隻是忽然間口中的念念叨叨少了很多,到最後化為了沉默。江棋倒也沒想着吵醒他,反正現在都開着空調能吹,好過在外面吹熱風好。
陳亦鶴在夢裡皆是他的往事,父母每日每夜不停的争吵,被砸壞了的家具,格外破舊又被砸爛的門鎖,以及窒息的沉默,都讓陳亦鶴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如同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即将被活活窒息死。
忽然陳亦鶴覺得到自己的手好像被牽住了,像是光的聲音蜂擁而進他的夢境中。
"陳哥,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靠時間就過去的,你該面對。"程遠的聲音貫穿了整個夢境。
陸陸續續,他聽見了他認識的所有人對他那些曾經鼓勵自己的話,如同光一樣猛的照射進這個小屋子,把陷入黑暗的自己照亮。
"放下吧。"
"可能對于你來說這些事可能真的很難,甚至是難以忘記。但是總有一天會往前看,不是一直以來我們都需要一直停在原地看着這一件事。"
"我們不是永遠在原地。"江棋的聲音格外飄渺,但是卻是所有話之中聽的最清楚的。
小小的陳亦鶴擡起頭來,慢慢站起來,打開門,門外是光,是最熟悉的校園。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一瞬間解釋清楚,你想說那一天我遲早會知道,不一定要把所有事都直接吐出來,至少對于我們來說,我們還在前面等你。"
如今的陳亦鶴正在對曾經現在弱小的自己笑着。
江棋絲毫不知道陳亦鶴想的是什麼,隻知道他平靜下來之後自己懸着的心也平靜下來了,像是在懸崖邊又忽然之間被拉回來,一下清醒的那種。
江棋老老實實的勾着陳亦鶴的手指,打開了手機刷了會兒,最近都在刷競賽卷,刷着刷着把自己這一顆放松的心都給緊繃起來了,乏味無趣。
刷了會兒之後,忽然覺得自己身旁的人動了動,臨時把手指抽了出來,順便觀察一下陳亦鶴。陳亦鶴差不多睡醒了,起來打了個哈欠,轉個頭與江棋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