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顧延哼笑了幾聲,諷刺至極,不過是為了苟且偷生的說辭,他方才還想要殺了他這個親兄弟。
“我不殺你,陛下也不會放過你。”
顧玄看向剛剛醉倒在席上的皇帝,此時已經神采奕奕地立于台上。
一旁的皇後眼眶泛紅,欲言又止,她無子,顧玄是她親手帶大的,她怎麼忍心看他一錯再錯:“玄兒,收手吧。”
顧玄搖了搖頭:“怎麼會,我明明把藥下在酒裡了……”
見他喃喃自語,顧延淡聲道:“你的計謀早就被識破了,識相的話就認錯,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聞言,顧玄不以為意地笑出聲:“可我不單單在酒裡下了藥,他日常喝的湯藥我也加了料。”
可惜,他不知道,顧延發現湯藥的端倪,早就換了皇帝喝的藥汁,孔冰日日監督,皇帝的身體也慢慢變好了。
“殿下,救我……”吳玉秀梗着脖子,聲音顫抖。
顧玄擡眸,他分明讓人帶走了吳玉秀,此時此刻,她又被抓到了皇帝身邊。
皇帝的病尚未痊愈,難受得咳了幾聲,眼神裡滿是失望,道:“玄兒,收手吧。”
顧玄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劍也拿不穩,從手中脫落,掉在地上發出悶響。
他算是徹底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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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為冷清的宮殿添上了幾分暖意。
皇帝坐于台上,顧延立于台下。
隔着距離不遠,可他卻覺得他和這個兒子,有一堵牆怎麼也打不破。
他意氣風發,生得像他母親年輕時的模樣,一身墨色華服,宮燈映照,有拒人千裡之外的清冷。
顧延陳述了宮宴的情況,可皇帝看着他發呆,一言不發,他叫了幾聲陛下,喚回了他的思緒。
今夜的事他做得很好,皇帝倒不擔心這個,沉默了良久,他還是開口問道:“顧延,你對天下子民如何看?”
顧延不知道為什麼皇帝這樣問他,老老實實答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臣以為,天下子民就是載舟和覆舟的水,朝廷所做的一切,亦是為了天下子民。”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今夜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你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此刻正在殿外等着你呢。”
提到了吳玉竹,顧延心裡浮現出一絲歡喜,但還是拱手把剛剛皇帝沒聽進去的話又說了一遍:“陛下,德廣王該如何處置,還請陛下拿主意。德廣王妃有身孕,是否随他一并入獄?”
皇帝背着手,聲音帶着滄桑感:“此事朕自有決斷,你先回去吧。”
顧延拱手,退了出去。
一到殿外,便見吳玉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凍得通紅,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怎麼這樣久才出來,下次我可不等你了。”
顧延微微勾起嘴角,拉起她的手哈氣,眼裡滿是寵溺:“好,下次我等你,我不嫌久,你不來我就一直等。”
平時這麼冷漠的人,說起情話來也是十分撩人。
吳玉竹耳尖泛紅,不知是冷的,還是羞的,臉上發熱,她縮回自己的手,反被顧延拉得更緊。
顧延在她的手背虔誠地印下一吻:“阿竹,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退縮的,從前能,現在可不能了。”
吳玉竹盯着他的眼睛,嬌俏地笑了笑:“誰說我要退縮,我現在可是元廣王殿下的心愛之人,被殿下捧着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背着她,如獲至寶,兩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到了宮門。
他扶着吳玉竹上了馬車,吳玉竹見他和自己同乘,問道:“你今夜不騎馬回去嗎?”
顧延以為吳玉竹在趕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騎馬騎厭了,偶爾也想坐一坐馬車。”
吳玉竹手絞着帕子,低低地“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