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竹這才注意到,顧延白玉冠束發,一身深藍色衣袍,不同于黑甲衛衣裝的冷肅,活脫脫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和她身穿的绯色衣裙相配,放眼人群中,郎才女貌,佳人一雙。
“我知道自己對你有所虧欠,也害怕再一次傷害你,不如就此一别兩寬,從此再不相見。”
吳玉竹心中清醒,又喃喃低語道,“還有半本賬本在我手裡,改日我會轉交給孔冰……”
顧延聞言笑了一下,賬本的事,其實孔冰已經解決了,賬本是從他的書房被帶走的,但賬本帶回來時,孔冰就留了心眼,謄抄了一份。
他怨的是,她算計他,又對他棄之如敝履。
正當顧延猶豫着要不要說出真相時,吳玉竹已然準備離去。
夜風吹樹葉,沙沙作響,聲音如同春蠶吃桑葉。
顧延拉着吳玉竹的手,不給她掙脫束縛的機會,冷色道:“既然對我有所虧欠,就理應對我有所補償,我不說一别兩寬,你也不能生出這樣的心思,否則……”
“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你回來。”
聞言,吳玉竹臉色變了變,顧延這樣沉悶的性子,對她說出這樣的話,莫不是在表明心意?
可他要娶新婦了,周月也算是吳玉竹曾經的閨中好友,常常誇贊吳玉竹是京城貴女之首,可一知道她在望花閣受了淩辱,就躲得遠遠的。
吳玉竹還是掙脫開了顧延的手,冷笑一聲:“還請殿下自重,要是叫你未來的新婦看見你同我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回去定是要跟你争吵的。”
顧延原本陰着臉,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原來她剛剛都聽到了。
“你這是吃醋了?”顧延面色柔和,“我想娶的未來新婦,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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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柔嘴裡咬着香甜的月餅,把包着月餅的蠟紙打開,大方地分了一個給春桃。
仰頭一看,烏雲蔽月,空氣也變得壓抑起來。
不等她開口,春桃就說:“阿柔小姐,我們趕緊去找公子和小姐吧,天好像要下雨了。”
顧柔點點頭,不再慢慢逛附近的糖畫攤子,兩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拱橋對面去。
見高廷玉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從背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廷玉表哥!”
顧柔不習慣叫他哥哥,因此也随吳玉竹一樣,跟着叫表哥。
高廷玉轉過身去,眼底的喜悅之色很快轉變成郁郁之色。
顧柔見他有些失望,不滿道:“怎麼,見到我,你不高興?不過,怎麼不見玉竹姐姐呢?”
高廷玉一副自責的表情,垂眸道:“人太多,我和她走散了……”
顧柔表情平和,看向從遠處并肩走來的吳玉竹和顧延,說道:“廷玉表哥不必自責,玉竹姐姐回來了。”
她把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全塞到春桃手裡,提起鵝黃色的裙子,一路小跑到吳玉竹的身邊。
顧延沒見過吳玉竹身邊有這樣長相的小丫鬟,立馬警惕地問道:“這位姑娘是?”
顧柔聽他語氣不善,怯生生地躲在吳玉竹身後,不敢看他。
吳玉竹在身後輕拍她的手,解釋道:“她從小在三清觀長大,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倘若她在宮裡生活,你也該叫她一聲顧柔妹妹。”
這時,高廷玉已經過來了,一把就把吳玉竹拉到身後,提防道:“表妹莫慌,方才是不是這個人挾持了你?”
吳玉竹面露尴尬之色,本想說什麼,就聽見顧延咬牙切齒:“表妹?”
他苦心謀劃回到皇家,怕自己配不上她,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她倒好,從前跟顧玄有婚約,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勞什子的表哥。
春桃見情況不妙,拉着顧柔躲遠了一些。
難道她不肯答應他,也跟這個表哥有關,想到這顧延氣得笑了一下,眼中隐隐有了怒色:“初次見面,我是阿竹的愛慕者。”
此話一出,吳玉竹耳尖泛紅,一副女兒家害羞的模樣。
聞言,高廷玉一怔,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卻又感覺對方在暗暗用力,像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顧延摸到高廷玉虎口處有一層厚繭,猜測他常年習武,說不定是從軍之人。
空氣中一陣沉默,吳玉竹臉上挂着笑,淺淺道:“表哥,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元廣王殿下。”
“殿下,這是我的表哥,高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