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霍泷塘沒有再去碰面前的茶點:"你會和他們每一個人都聊起過去的故事?"
NPC老頭嘴角彎起的角度沒有絲毫變化:"當然了,隻要是'黃金之鄉'上的人來到這裡,我都願意和他們聊天,并且保證做到知無不言。"
相當于是隻要玩家敢到這裡開口,NPC老頭就會把線索雙手奉上。霍泷塘心裡總覺得,寶貴的線索不會因為他的勇氣就如此輕易地出現,但NPC的話多少還是讓他高懸着的心落回肚子裡去了一點。
"那我想知道,'黃金島'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霍泷塘問道。
"我差點忘了,第一次登船的幸運兒們不太了解我們此行的目的地。"NPC老頭似乎才意識到他的小失誤:"非常抱歉,這是我的失職。讓我來介紹一下'黃金島'吧,那真的是一個富饒而美麗的地方,島上鋪滿了金子般的沙礫,沙地裡到處都是豐美的果實,蔥茏的樹木遮天蔽日給人提供蔭蔽,堆砌的山石就是天然的住所,流水和海風的鬼斧神工将它們雕刻成獨一無二的華美建築......"
一說起那個神秘的島嶼,NPC老頭就滔滔不絕。霍泷塘聽着他從島上的沙子石頭,說到上面居住的各種生物,直到最後,那老頭突然止住了聲音,飛快地朝左右張望了一下:"還有一點,也是最神奇的,那座島上有着一座可以實現所有願望的祭壇。 "
NPC老頭的身子微微前傾着,他的語調緩而輕:"隻要你誠心誠意地向它許願......"
蠟燭豎立在兩人之間,霍泷塘在傾聽NPC的訴說時,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被躍動地火苗所吸引,NPC渾濁的眼瞳中倒映出一點微弱的火光,他逐漸分不清是火苗在被氣流吹動,還是NPC的眼神在閃爍。
“你的一切願望都可以......”
聲音戛然而止,眼前的火光在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摁滅了蠟燭的手,以及同時發出的"行動開始"的郵件。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于NPC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那張臉乍然變得空白,随即五官和肌肉像是重組一般拼湊出了一個猙獰而扭曲的表情。
"你!"NPC下意識的反應是要伸手搶奪那熄滅的蠟燭。
可那摁滅的蠟燭在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茶幾上——是被收進了儲物空間裡。
霍泷塘用力地閉了下眼睛,眼神恢複清明。剛才有一瞬間,他确實被那NPC老頭的話蠱惑了,好在身體的反應比思維更值得依靠,掐滅了蠟燭後蠱惑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就是手指有點燙。
霍泷塘收回手在褲腿上抹了抹,好在他皮糙肉厚隻是燙紅了點:“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這艘破船,然後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突然,遊輪劇烈地搖晃起來,整艘遊輪被海浪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砸下。霍泷塘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屁股有那麼一瞬間脫離了椅子,更别提站在一旁的保镖NPC趔趄得差點兒沒撞到牆上。
在駕駛艙裡,他們能清楚地看見,一隻又一隻漆黑的、帶着粘液的觸角破水而出。
霍泷塘在猜對了答案的興奮之餘,也因恐懼而戰栗。
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僅露出了冰山一角,就能将人的意識在一瞬間沖得粉碎。霍泷塘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活活被撕扯開了,撕成了一堆碎片散落在名叫身體的殼子裡。
而他在被強烈的精神沖擊震得暈死過去的前一刻,殘留在他意識中的最後念頭是:是他自己的魯莽行動連累了程信他們。
沒有人預料到,古怪的蠟燭儀式會除了保護船隻免受怪物襲擊之外,還有着屏蔽精神沖擊的作用。
但也許他們花更多的時間去調查,或者調查得更深入一些,他們至少能提前找到預防傷害的方法。
喚醒他的是劇烈的疼痛感,霍泷塘能明顯地嘗到口腔中的血腥味。他挨了重重的一拳,但也正是這一拳頭陰差陽錯地将他沉寂的靈魂打醒了。
霍泷塘費力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他隻見到了保镖NPC小山般的身影,而NPC老頭卻不知所蹤。
保镖NPC正提着他的領子,砂鍋大的拳頭正要再次落下。
是NPC沒受影響,還是他們有抗性所以醒得快?霍泷塘腦海中剛閃過疑惑,第二次劇痛襲來,他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咬到舌頭了。口中的血腥味更甚,他嘗試着握緊垂落的五指,試圖調動起散落在身體各個角落的力量。
一味地挨揍解決不了問題。
在第三拳落下時,他接住了,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麻。
然而他并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别人與他的沖突最多也隻會停留在口頭層面,當了十八年的和平主義者,實戰經驗為零的五好青年霍泷塘對于打架鬥毆這一領域是全然陌生的,更何況他的對手是一個體格健壯并且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