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緒本便隐隐有所壓抑,此時見沖突不斷,這些不相幹的人更是還在他面前對王央衍指手畫腳,當他不存在嗎?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顯然冷了幾分。
扞陵十六衛的幾人頓時怔住,不做言語。
王深藏身為大周祭司身份特殊尊貴,江停作為他最器重的星月閣神衆,地位自然很是不同,再加上對方修為擺在那裡,他們一時還真的不敢坑聲。
江停不再理會幾人,轉身向王央衍行禮說道:“屬下有事在身,暫且告辭,宮中不比梅園自如,小小姐還請小心為上!”
說完這話,他便帶着扞陵十六衛的人離開了,許是回去複命的。
王央衍見人離開,沒有多想也準備走了,卻忽然注意到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出聲地站在一旁的許翊。
對方向來自卑怯弱,存在感一直都很弱,導緻自己先前有事就沒太注意到他。
想着是他幫自己解的毒,雖說不知道用的什麼方法,但自己并非那種不懂知恩圖報之輩,隻不過他們二人是朋友,分得太清過分感激的話難免顯得生分。
王央衍腳步一轉走到他面前,想了想後,從袖子裡拿出先前江停帶過來的包好的糕點遞給他,說道:“謝謝你先前幫我,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她還不忘摸了摸他的頭。
這是她從王深藏哪裡學來的,總歸感覺不差。
摸完後王央衍便要走了,許翊卻忽然抓住了她準備放下來的手,低聲詢問道:“你說的事,是關于小王君的嗎?”
“嗯?”
他這一抓讓王央衍猝不及防,險些下意識地就要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幸虧收了手,皺了皺眉,看着低着頭的他,不明白他這是何意。
“現在已經很晚了,曜靈殿的晚宴早在之前就已經結束了,小王君怕是也已經睡下了,你現在去也見不着人的。”許翊還是抓着她的手,心裡似乎有些不安,輕聲開口。
王央衍确實是要去找李川徹,先前若是她沒有遇到南池國儲君,她本該是在偷偷喝完酒等晚宴結束後再去見一見他,隻是後來發生了那些意料之外的事,耽誤了太長時間。
她曾答應過李川徹要露面,自然不想食言,現在就打算快些過去,至少也要解釋一番自己不是故意的。
此時聽許翊這麼一說,她不禁擡頭看了一眼天色。
如今夜色已深,煙火消寂,天邊見曉,遠遠看過去還能看到自雲外透過的一絲絲似有若無的亮光。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啊。
“何況你身上的毒剛剛逼出,理應要好好休息,等天亮後再去解釋也不遲啊!”
“小王君大人有大量,一定會原諒你的,再說了,替他慶祝生辰的人有那麼多,怎麼也不會少阿衍一個。”許翊還在勸她。
王央衍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許久。
“……你說的在理。”
她認真地想許翊的話,似乎她本便不用再去,畢竟她不是故意的,再加上現在他還很累很困,身上還有傷,而李川徹的生日已經過了,她既然已經錯過了,現在去好像也于事無補。
“那……”許翊心中一喜,以為她是聽進去了。
“但道理是這個道理,卻不是我想要的。”
還未待許翊說完,王央衍平靜出聲,慢慢松開他的手繼續說道:“無論如何都是我食言了,我怕他會想太多,然後又一個人躲起來難過。”
她本心生遲疑,考慮着自己還要不要去,但卻莫名其妙地忽然想起當初李川徹在梅園外淋雨的狼狽模樣,太過惹人生憐。
他平日裡是多麼嚣張高傲目中無人的一個人啊!卻三番兩次地叮囑她要記得他的生辰宴,那該是多麼希望她能來。
王央衍拍了拍許翊的肩膀,轉身走去。
“他堂堂一個大周小王君,受盡寵愛,怎麼可能會因為你難過呢?他隻是把你當作可有可無的玩伴而已,圖新鮮罷了,你為什麼還要對他這麼上心呢?”
在她轉身之際,許翊忽然大聲喊道,語氣之中帶着些難以言喻的低落。
“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王央衍腳步一頓,沒有回頭,若真的是許翊說的那樣,李川徹對她的熱情隻是一時的,那也罷,她隻想在做她認為應該做的事而已。
“之後我再來找你,你先等等我。”
說完這句話,王央衍便快步離開了。
隻不過,她沒有看到的是,身後的許翊臉上滿是落魄失望的神情,好像被人抛棄了一般,看着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