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你可不可以和我做朋友?”
李川徹話音響起,在空氣之中蕩開,在淅瀝的雨聲中顯得很是清亮,輕而易舉地便能讓人動容。
王央衍一怔,微微睜大了眼,神色極其罕見地出現些許愕然。
她被他的話驚到了,她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大周最眼高于頂的少年為何狼狽地冒雨而來,就隻是為了說那一句話。
從那天在街上王央衍看到李川徹騎馬而來的那一刻起,她便知,眼前的少年,長了一張很讓讨人喜歡并且天生尊貴的臉。
鮮衣怒馬少年時,說的或許便該是李川徹這般的人。
無憂無慮,從小就沒有經曆過什麼苦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王央衍一直都很羨慕這樣的人,她的眼眸漸漸恢複平靜,看着他沉默了許久。
李川徹靜靜地等着她的答複,眼中的委屈與失落卻在流逝的一分一秒中慢慢變濃,鼓起勇氣對着台階上的她喊道:“你呢?你願意和我交朋友嗎?”
話音在雨中流轉,清脆無比。
“與你交朋友嗎?”王央衍忽然說道。
李川徹聞言驚喜擡頭,滿懷希望地看着王央衍,但接下來便見階上那少女臉上漸漸勾勒起一抹極具嘲諷意味的笑。
“你在做夢嗎?”王央衍的眼裡似乎還有着一抹厭憎般的冷意,話語很是傷人刺骨,“我怎麼可能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
李川徹愕然怔住,“為,為什麼?”
王央衍沒有回答,站在台階上看着雨中的他,神情冷漠,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是因為往叔打傷你了嗎?我馬上命他來向你道歉!”
李川徹臉上帶着讓人心疼的委屈與無措,說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在比試的時候偷襲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尊貴如他,從未有過這般卑微狼狽的時候。
“呵!”王央衍冷哼一聲,臉上沒有半分動容的神情,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王央衍!”李川徹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那就先在這裡站到雨停好了。”王央衍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開口,說完這話,她便絲毫沒有停頓地走了進去。
李川徹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後,低下頭眼神很是難過,呆怔着一動不動地站在雨中。
他身後的一衆宮仆人将所有的情景都看在眼裡,見狀更是震驚,心想,您不會真的就站在這裡,一直等到雨停吧!這可行不得啊!
“殿下,求您了,快回去吧!”一衆宮仆轟然跪倒,哀歎連天的苦苦哀求,聲音在大街上響起,好不凄涼。
“滾開!”李川徹沉聲道:“都給我回去,聽到沒有!”
“殿下啊!她就隻是說說而已,您這尊貴的身子禁不得雨淋啊!”
“殿下,奴才們求您了!快回去吧!”
宮仆們一句接着一句,一個又一個地跪在地上磕頭,“殿下,王爺要是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宮仆們的哭喊聲忽地止住。
往無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一旁,擡手示意他們都退下,而後走到李川徹身後正準備施禮,“殿下……”
“閉嘴!”
李川徹臉上現出怒色,神色冷淡,沉聲喊道:“要不是你當初貿然出手,如今又怎麼會是這樣的局面,她又怎麼會不願意原諒我?!你給我滾!”
往無前沉默無言。
在陵川所有人眼中,李川徹都是無比尊貴而高傲的,他不需要、更不可能為了别人的原諒做到這一個地步,放在從前,這一幕淋雨的景象根本不可能出現。
他家的小主子向來都是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怎麼如此卑微地求人?
“殿下啊,您到底想要什麼?”往無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
李川徹漸漸地沉默下來,擡頭看着園門,淌着水的臉上漸漸現出茫然的情緒,
當初大比時,他感受到王央衍的冰冷殺意那一刻,心中陡然升起絕望的情緒,一點兒都動彈不得,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生氣,但看到她負傷後那仿佛瀕臨絕境但卻滿是恨意的眼神,那種就算死也不足為惜的恨意,他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做錯了。
他從小什麼都不缺,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做到那種連性命都不顧的地步,他很後悔,他覺得對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諒自己。
“往叔,不要告訴父王和母後,他們會擔心的。”
“...臣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