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使徒不能對主人撒謊哦?”艾克絲不懷好意地強調。
赫裡曼握緊茶杯,艱難開口:“不常、出門,知道的……不多。”
他抵抗得滿頭冷汗,這該死的使徒契約,竟然有這麼強的約束力!
艾克絲滿意的笑起來:“那就說說你知道的吧。”
聽到這句話,赫裡曼面色一變,他才要張口發出音節,就用手捂住嘴強行阻止自己,由于對契約反抗過于激烈,腥甜的鮮血湧上喉嚨,從指縫間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好了好了,不說也行,”艾克絲詫異地看他那副口吐鮮血的慘烈模樣,“既然是死也不想說的事就算了,我沒興趣打聽個人隐私,你還得好好活着保護我呢。”
看來,這片山脈跟他有點故事啊,不過她對此并不在意。
直到命令解除,赫裡曼才有喘息的機會,他眼神陰郁,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
見他陷入沉默,艾克絲事不關己地繼續喝茶,完全不覺得愧疚心虛,等茶杯見底,她又開始使喚人:“時間有點晚了,夜裡不方便趕路,你去周圍抓點野雞兔子回來,我們就在這裡歇下吧。”
赫裡曼不爽地“啧”了一聲,卻還是起身照做,盡管不願意,但以他的水平打獵是小菜一碟。
其實他也有些松了口氣,他的個人意志終究敵不過求生本能,估計很快就要屈服于契約,說出最不想提及的事,幸好……
優越的動态視力鎖定草叢中的獵物,赫裡曼直接用魔法禁锢住野兔,輕松将其抓捕,他想起之前也是,艾克絲對他“雜種”的稱呼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稀松平常地略過了。
她總是給人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感覺,仿佛遊離在世界之外,不屬于這裡一樣,但有時又非常孩子氣,這麼大的人了還總是喊着玩耍。
赫裡曼把一隻兔子一頭鹿扔到她面前,冷漠地回到凳子上坐着,絲毫不打算幫忙。
不過艾克絲本就沒想讓他幫,她拿出鋒利的匕首當場處理食材,輕車熟路地剝皮剔肉。
血肉剝離的聲音和溫熱屍體的腥氣鮮明地被感官所捕捉,赫裡曼忍了忍,還是對面前原始野蠻的場景看不下去:“你就不能拿到旁邊處理嗎?”
噗嗤!
艾克絲一刀狠狠紮在鹿腿上,表情極度不耐煩,嘴角向下撇着:“哈——你這個嬌氣的死宅男吸血鬼事怎麼這麼多啊?又髒又累的活我明明都是自己做,隻是讓你在旁邊待着還挑三揀四的,你根據實際情況擺正自己的位置好吧?你以為誰還把你當貴族老爺慣着嗎?”
她鄙視地發出“嘁”的一聲,拿起放在身邊的佩劍,猛地将鹿腿砍下來,架在火上烤。
赫裡曼從未受過如此直白的批評,一時間被罵懵了,腦海中冒出一個疑問——他很嬌氣嗎??
二人之間暫時安靜下來,隻剩下火焰将鹿腿烤得滋滋作響的聲音,不多時空氣中逐漸多出烤肉的香味。
艾克絲在鹿腿上撒下各種調味料,香味變得更加豐富誘人,她摘下另一條烤好的鹿腿,态度恢複如常:“你能吃普通食物吧,不然給你喝口我的血也行。”
隻要當場發洩過脾氣,她後面基本就不會再記仇,算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能。”赫裡曼老實了不少,默默接過鹿腿。
艾克絲突然想起什麼,沒有立刻把鹿腿交給他,轉頭從背包裡找出餐盤和刀叉,這才一起遞過去:“給你用吧。”
在野外使用這些精緻的生活用具實在很違和,之前泡茶用的茶具也是,現在額外的餐具也是,雖然赫裡曼确實覺得那樣很舒心,但還是有些奇怪。
他瞥了眼被塞得圓滾滾的背包,開口道:“出門旅行不用帶這些吧,不是以輕便為主嗎。”
“嗯?我是覺得你會想用才帶來的,”艾克絲歪頭看他,本人沒有使用任何符合禮儀的餐具,而是直接用手拿着鹿腿啃,“我還給你裝了毯子呢,至于我,随便在地上鋪點幹草睡覺就行了。”
赫裡曼愣愣地看她,半晌移開目光,不自然地扯扯嘴角:“……誰說我一定要用那些。”
他做了兩秒的心理鬥争,直接上手抓起冒着油光的鹿腿,就那樣粗魯地吃起來。
他才一點都不嬌氣。
艾克絲眨巴眨巴眼睛,快活地笑了:“我烤得好吃嗎?”
赫裡曼冷哼一聲:“一般。”
惬意地面對火堆靠在樹上,艾克絲也不生氣:“好啊,那下次你烤給我吃。”
晚飯後艾克絲将刷鍋的工作交給赫裡曼,沒想到他真一聲不吭地去刷了,或許是他已經接受了反抗無用吧。
“赫裡曼,正好這裡溪水挺幹淨的,我去洗個澡。”艾克絲向他打聲招呼,起身朝溪邊走去。
在野外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幹淨的水源,既然現在有機會就洗一下吧。
赫裡曼朝火堆裡加木頭,看也不看她:“随便你去哪兒,跟我沒關系。”
“哎喲,好冷淡哦~”艾克絲調侃一句,身影逐漸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其實她覺得在這種環境下清洗身體實在很麻煩,但生活的細節也是人類體驗的一部分,速戰速決吧。
溪水在月亮的照耀下蕩漾着粼粼光輝,艾克絲伸手将那流動的月光撩在身上,輕輕擦拭身體表面。
然而在某處隐秘的角落,蟄伏着兩隻矮小的身影,它們混濁的黃色眼瞳流露出貪婪和喜悅,彼此竊竊私語:
“是雌性、人類……抓、抓住她!”
“送給首領、獎賞……很多肉吃!”
矮小的綠色生物憑借最基礎的智力,分别繞到兩邊,同時沖出來發動攻擊。
從城堡庫房裡搜刮來的長劍就放在腳邊,艾克絲瞥了眼偷襲的黑影,瞬間拔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