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林中肆意綻放的裂縫釋放出源源不斷的魔物，數量多到如浪潮一般，聖騎士團長蘭斯洛不斷揮劍斬殺，卻依舊快要被其吞噬。

另一邊，很少見到天使神官如此狼狽的模樣，伊澤爾臉色蒼白發絲淩亂，明明已經在全力釋放神聖力修複裂縫，卻始終不見成效，反而被污濁的魔力反噬。

艾克絲靜靜觀看面前危急萬分的情景，目光轉向神情得意的惡魔。

厄斯莫德抱起胳膊：“怎麼樣？再不快點做出決定，他們可就危險了。”

沉寂了幾秒後，房間裡突兀地響起嗤笑聲，艾克絲掩着嘴，真心實意地笑出來：“噗……”

“你！”厄斯莫德瞪圓了眼睛，惱火道，“你在笑什麼？！你難道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嗎？”

艾克絲笑得停不下來：“不是……你怎麼能撒這種謊呢？你真是單純到有點可愛了……”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怕他，甚至沒有一絲該有的忌憚，厄斯莫德氣得臉都漲紅了：“我撒謊？！”

艾克絲指着那虛假的影片嘲笑：“你如果有本事輕松解決大陸最強聖騎士和唯一的六翼天使，這個世界早就跟你姓了，何必還來抓我？”

厄斯莫德：“……”

看到他被說中後憋屈的表情，艾克絲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不擅長說謊騙人啊，我聽說惡魔不都很會蠱惑人心嗎？”

上次扮演魔女也是，演技超爛，話術也不怎麼樣。

厄斯莫德惱羞成怒地大喊：“誰說的！就是有不擅長彎彎繞繞的惡魔不行嗎？該死的，直接打一架就能解決不是更簡單！”

這人之前還在裝神秘從容，一旦破防發起脾氣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不過他确實長着一張清秀的娃娃臉。

好久沒這樣逗人玩，艾克絲感到相當滿足和愉悅。

稍微冷靜下來後，厄斯莫德沒好氣地散去假畫面：“你說得沒錯，我确實打不過他們，但是……”

他猩紅的眸中閃過森冷的幽光，嘴角的笑意顯得殘忍：“殺光外面這座神殿裡的所有人，還是能做到的。”

空氣仿佛被陰冷的殺氣凍結，沉甸甸地壓在肩頭，哪怕厄斯莫德性格再不成熟，他也的确是個惡魔。

從他散發出的深刻惡意就能體會到，他絕不是在開玩笑，不如說，他正為即将到來的屠殺感到興奮，因為這正是他最喜愛的遊戲。

厄斯莫德臉色紅潤，明顯心情轉好，嘴裡說着殘酷的話語：“我看他們對你不錯，你該好好珍惜他們才對，那麼從現在開始，每過五秒我就會殺死一個人，直到你願意跟我走——”

艾克絲搶答：“哦，那你殺吧。”

“為止……啊？”厄斯莫德呆滞了兩秒，回過神後表情更加陰狠，“你以為我在吓唬你嗎？”

“我說了，你随便殺，”艾克絲冷淡道，“我跟他們又不熟，況且跟普通人相比，還是我這個聖女的命更有價值。”

她，真的沒有逞強，她是認真的。

這下輪到厄斯莫德汗流浃背了，他甚至在心裡冒出許多問号，一瞬間思考了不少哲學問題。

她是聖女嗎？她是聖女啊，她應該是聖女……吧？

他忍無可忍地吼：“這是聖女該說的話嗎？你怎麼這麼自私？！”

确實是被逼急了，不然身為惡魔居然會指責人類自私。

艾克絲沒有任何特别的情緒，隻是平淡如水地闡述：“自私？這是出于權衡利弊的結論，直白來講我隻是個裝載神聖力的罐子，除了自保沒有阻止你的能力，但世界還需要拯救，如果聖女死了，那才是真的大家都要遭殃。”

就像當初面對規則之神，她也在權衡利弊之下選擇犧牲自己一樣，這都是不帶有任何偏頗、出于理性的判斷。

“……”厄斯莫德忽然有些毛骨悚然，因為她那雙怪異的圈圈瞳裡，仿佛不含任何情感，隻有一片無盡的空洞。

他也徹底洩了氣，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拿她沒辦法，他也沒心情殺人了，但還是要發洩出不滿：“你真是太奇怪了！根本不像個人類！”

一旦松懈下來，他就又像個任性的小孩一樣了。

剛才還老神在在的艾克絲大驚：“什麼？我不像人類？！”

哪裡不像？她應該扮演得很好才對！

仔細思索過後，艾克絲鎮定下來：“不，我有時刻遵守人類活動守則，人類本就是多種多樣的，隻是你沒見過我這種而已。”

厄斯莫德抽動嘴角，雖然她現在比剛才鮮活許多，但也更奇怪了，什麼叫“遵守人類活動守則”啊。

他撇着嘴道：“你那番話簡直就是喪失人類情感道德的發言，你的外表和心靈肯定至少有一個不是人。”

就算性格再理性，也不會用那麼淡然的态度說出那種話。

艾克絲撫上心口，那裡有一顆虛假的心髒緩慢跳動：“是麼……”

“诶你去哪兒？”她擡頭看他。

厄斯莫德叉着腰，沒好氣道：“反正帶不走你，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