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大戰已經過去了兩天,衍天宗裡仍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悲傷,所有人都不習慣蒼龍峰下的竹林中少了個俊雅的身影。
峰主應淩景看起來都滄桑沉郁了幾分,裴荀是跟随他時間最長,最受他喜愛的弟子,說他們情同父子也不為過,因此才更加難以接受。
而聽到了戰況的玄澤,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哦,可惜了。”
聽上去就像灑了一杯水那樣無所謂。
艾雲離表面上看起來一如既往地平靜,從始至終都沒有顯露出悲傷,不過她變得更沉默寡言了,每天無事就悶在落華殿裡不知在搗鼓什麼,大家都覺得她是因為裴荀的死受到了打擊。
關于這一點……艾雲離确實艱難地感覺到了一點相關情緒,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天大的進步了,不過除此之外,就像小白死亡時那樣,她感覺不到更多的悲傷憤怒,反而出奇冷靜。
之所以長期不出門,是因為她在為某個決定做準備。
原本艾雲離的生活過得有條不紊,直到有一天,玄澤把她叫到了極星殿中。
一到晚上,提前補充過靈力的螢石就會自動亮起來,照亮開闊大殿中的每一個角落,使靈氣袅袅的殿内多出幾分白日沒有的夢幻。
因為經常來,艾雲離可以說是很熟悉極星殿了,平時的香爐都燃燒着有助于甯心靜氣的熏香,今日似乎味道稍微有所不同。
不過她沒來得及多想,就被人招呼過去。
“來,阿離,繼續往裡走。”玄澤笑眯眯地引導着她,從大殿的外間走向裡間。
裡間擺放着一張攏着薄紗的木床,說不清是什麼種類,卻靈氣四溢,散發着一種如玉般的光澤,一看就十分珍奇稀有。
艾雲離感到些許疑惑,她了解極星殿,卻從沒來過這樣私人的地方。
玄澤雙手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到了床邊,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帶着一種神經質的激動和狂熱。
光是這樣的目光,就讓艾雲離微微皺眉,因為她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侵犯性氣息。
輕輕坐在她身邊,玄澤溫和開口,語氣聽起來是在商量,實際隻是個通知:“今晚,你跟師父雙修吧。”
“什麼?”艾雲離懷疑自己聽錯了,銀眸流露出幾分詫異。
“雙修……對你也是有好處的,别害怕,這不是什麼大事。”玄澤嘴上安撫着,手卻伸向了她的衣領。
他不斷哄騙着艾雲離忍耐妥協,終于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艾雲離立刻緊抓住他的手腕,眸光從平和變得有幾分銳利。
玄澤也不生氣,笑問道:“怎麼了?”
艾雲離不再選擇沉默,她一字一頓,清清楚楚道:“我不想做。”
“你是在拒絕我?”玄澤有些意外了,不過他早就覺得她逐漸變得不聽話起來。
他冷笑一聲,直接抽出手,冒犯地摸上她的臉:“今天由不得你不想。”
艾雲離明确表現出了厭惡,拍開他的手,拆穿道:“香爐裡的迷幻類藥物對我是沒用的。”
玄澤動作一頓,欣賞地打量她:“這倒是我小瞧你了,你可真夠厲害……”
他陡然變臉,陰冷下神色:“你以為你有資格說不?别真把自己當聖女,我有無數種方法讓你身敗名裂,到時候你求我也來不及!”
本以為這樣說可以震懾住一向逆來順受的她,玄澤卻看到艾雲離的眼神突然變了,變得波瀾不驚,帶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淡漠,仿佛他隻是一顆塵埃,根本不屑于放在眼裡。
艾雲離緩慢開口:“是不是我忍得久了,所有人都以為我很好欺負?”
玄澤從這句話裡聽出了殺意,他立刻警覺地站起來:“你想做什麼?我可是你師父,還是衍天宗宗主!”
“師父?”艾雲離平時寡言少語,并不是因為她不會說,而是因為不想說,她平淡的語氣裡帶着最大的嘲諷,“你配嗎,你真覺得自己的學識、修為比我強?”
她邊說邊放出了一層結界,将整個極星殿籠罩得嚴嚴實實,半點聲音也無法傳到外面。
見她這樣,玄澤悚然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禁退後了一步,卻依舊有些不願相信:“你憑什麼這麼說,就算你再厲害,又能……這是什麼?!”
發覺自己的腳被某樣東西所纏繞,他低頭一看,竟然是絲絲縷縷的白發。
艾雲離平靜地坐着,并不回答,她濃密的頭發瞬間瘋狂生長,像被賦予了生命般探向玄澤,從他的腳踝開始緊緊纏繞。
玄澤當然第一時間就要掙脫,然而他發現這白發不僅掙不開,甚至也切不斷,便當機立斷地拔劍刺向艾雲離的臉。
锵!
兩股纏繞在一起的頭發輕松擋下了攻擊,還不可思議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可想而知那發絲或許比鐵絲還要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