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米斯有所明悟，她的表情有些複雜，似羨慕似欣慰地笑了笑：“從各方面來說，你都真的很特别，怪不得……看來你早已不再迷茫，身份也不會成為枷鎖。”

沒錯，對于當初的迷茫困頓，艾克絲早已有了答案：“我是我，僅此而已，再簡單不過。”

無論是神明還是怪物，都是無所謂的标簽罷了。

她理理衣服站起來：“那好了，就聊到這裡吧。”

艾克絲的身體凝實了不少，身體表面的傷口也已經全部愈合，之前的虛弱模樣仿佛從來沒在她身上出現過。

之前她吐槽堕落神的難打程度簡直變态，其實艾克絲自己不也是，總歸是撐到現在也沒有死，回複速度還如此恐怖。

哈爾米斯微微睜圓眼睛，覺得好笑：“你……與我說那麼多，隻是趁機恢複體力嗎？”

艾克絲懶得裝下去，面無表情道：“當然了，我跟你很熟嗎？我看起來很像和善到願意給陌生人做心理導師的人？而且你還在一直讀取我的記憶和思想。”

她可不想再被繼續剖析内心，仿佛小女生的日記被全網公開一樣，尴不尴尬啊。

哈爾米斯微微低頭認錯：“抱歉……我隻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艾克絲的個性一直很獨特強烈，她不在意道：“誰讓你有那個能力呢，再說這事我也總幹，沒有資格譴責你。”

“你……”哈爾米斯覺得三觀真是被狠狠刷新了一番，她忍不住嘴角上揚，“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多希望能跟你深交。”

嗯？艾克絲一聽，難道真的有講和緩沖的可能？

她迅速變臉，友好和善道：“那怎麼不行呢？我也覺得你很有趣。”

哈爾米斯搖頭表示否定，嘴上的内容卻正好相反：“其實，就算宇宙沒有給我留下什麼美好的記憶，我也并不想毀滅它。”

她柔和一笑：“畢竟，我依舊愛着我的子民，看到他們能夠幸福生活時，我很高興，這份滿足感是真實存在過的。”

“……”艾克絲不能理解，她想說這就是你受了那麼多苦的原因，但因為不太合适，便隻問道，“那你為什麼……”

哈爾米斯面露無奈：“我已經完全堕化了，此刻的理智是暫時的，我仍然會變回怪物，那是我不能控制的。”

仔細斟酌一番，艾克絲有些為難道：“……我再給你吃條胳膊？或者你能不能一個月吃一次，我還能勉強扛得住。”

疼是疼，但總比死了強。

她大概的确有着一種安撫人心的能力，不管表現形式是什麼，但确實讓本該沉重的話題變得輕松了點。

哈爾米斯啼笑皆非：“行不通的，不過我要送給你一樣東西。”

艾克絲：“什麼？”

哈爾米斯朝她伸出手，話不僅變多起來，還帶着一種前人對後輩的濃厚呵護與期望：“作為新生期的神明，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我能看到你擁有非常巨大的潛力，雖然給予的成長時間并不充足，但如果能渡過難關，想必會成為有史以來最特别的神明。”

“你所尋找的人為規則之神——蘇克萊·龐科爾，他的誕生在我之前，你的未來仍然坎坷不平、多生變故，請一定多加小心。”

艾克絲的神色逐漸嚴肅，一道流光順着握住的手傳遞過來，她瞬間就理解了其中的含義，在愕然中領會新能力。

哈爾米斯對她笑着：“永恒之神——艾克絲·伊婕利亞，現在請吞噬我，結束這場鬧劇吧。”

艾克絲睜大眼睛：“你……”

無需問為什麼，她之前已經說過理由，可這仍然令人吃驚，大概是因為艾克絲永遠不會這麼做。

“我是心甘情願的，趁我現在還清醒，快點動手吧，”哈爾米斯提醒道，“不過我們之間的力量差距太大，吞噬過程或許會很艱難。”

多數時候艾克絲都是個利益或娛樂至上主義者，有這種合乎心意的解決辦法本不該有所猶豫，但她現在可能是……覺得有點可惜吧。

“……好，我知道了。”艾克絲解除拟态，變回如煙似霧的本體，欺身而上就把哈爾米斯包裹其中，再也尋不到蹤影。

果然如她所說，這不會是個輕松的過程。

艾克絲的霧狀身體忽大忽小，并且不斷扭曲成各種形狀，深藍色的霧中隐約有東西在翻滾掙紮，像要沖破她的身體一般。

艾克絲突然變回人類身體，然後膨脹回本體，緊接着又變回來，她捂着肚子跪在虛空中，身體蜷縮着顫抖，看起來正經曆着另一種痛苦的煎熬。

“呃呃……”還是忍不住想慘叫出來，艾克絲疼得甚至想撕裂自己的身體，放棄吞噬把哈爾米斯吐出去。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緊張得心髒高高提起，默默支持她，并且在不知不覺中，被她身上諸多閃耀的特質所吸引征服。

漸漸的，艾克絲不再發抖，而一動不動地跪着，她似乎已經适應了疼痛，正在慢慢消化仍舊在暴走的龐大能量。

衆人剛要松一口氣，誰知這時，變故陡生。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艾克絲身邊，他擁有灰色的頭發，以及——猩紅色的眼睛。

他語氣愉悅：“真是幸運，我還沒費力氣，你就快要死了。”

艾克絲忍耐着痛苦，艱難擡頭，陰沉地咬牙叫出大名：“蘇克萊·龐科爾……”

蘇克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面帶笑意，卻眼神微冷：“哈爾米斯真是心慈手軟又多管閑事，還說什麼‘愛着’，這是個多麼可惡和糟糕的宇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