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樂嫣十七歲生辰已過,不知是誰在京中傳出,攝政王有意要為樂嫣選夫婿,那些過去因身份不敢輕易接近樂嫣的世家公子們,如今開始大起膽子來,想方設法打探樂嫣的消息,連帶着攝政王府養的那些門客,最近腰闆都越發豐碩起來。
“舒玉小兄弟,你年紀尚小,恐怕還不知莺聲軟語環伺的滋味。此番不如随我們一同前去,兄長我帶你開開眼界,如今你也有十五歲,也該懂得那溫香軟玉的真正含義了……”周耳湊近他身邊,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先前周耳為了與顔舒玉套近乎,仗着年歲比他大便自稱為兄長。縱使清倌賣藝不賣身,若真想尋歡,買下那清倌收作小妾便是。這些世家公子們面上個個裝作潔身自好,清心寡欲,私底下買賣互送小妾這種狀況也并非稀罕事,都彼此心照不宣的兜着罷了。
周耳身為男人,自是明白沒有哪個男人不好色,若真是清心寡欲,大抵在那方面定有什麼毛病。如今他想要接近樂嫣,自是要拉攏讨好樂嫣這個義弟。
顔舒玉心中冷笑。這周耳如此好色,還妄圖攀上攝政王府娶樂嫣為妻,當真是癡心妄想的很。他心中厭惡此人,面上卻保持着一貫的溫良笑容,微微紅了臉回絕。
周耳隻當他害羞,心中譏嘲他膽小懦弱,一時間越發瞧他不起,也不再多勸,隻留下一句:“若以後舒玉小兄弟想要嘗嘗那滋味,自來找為兄便是。”
待那群學子簇擁着離開,顔舒玉也走出國子監的大門。司明早在馬車旁等候,等顔舒玉坐上馬車,他便要打馬回王府去,卻聽顔舒玉道:“去西市。”
西市有家點心鋪賣的點心,是樂嫣極為愛吃的。司明曉得主子是要去為郡主買點心,立刻調轉車頭。卻又聽顔舒玉道:“走象街。”
司明聞言一愣。從國子監去西市,最近最快的路線确實是走象街,可若走象街,勢必會路過洛陽城人人避之的“鬼街”。
司明有些猶疑:“主子,當真要走象街?”
顔舒玉冷冷的聲音傳來:“讓你走便走。”
這“鬼街”原名自不叫鬼街,乃是因八年前靖安王府那場滅門屠殺案,被百姓們改了名。八年前,當今小皇帝的三皇兄靖安王通敵叛國,意圖謀權篡位,策反之夜被攝政王樂長宗舉兵鎮壓,屠戮滿門。而靖安王府便坐落在這條街上。
自那天以後,這條街時常會發生靈異之事,有道士稱,這條街上已經住滿了靖安王府的怨魂,漸漸的百姓們便不會再從這條街上走,并将這條街稱之為“鬼街”。
象街本是一條四通八達的官道,與鬼街相連,自那以後,象街也不再如往昔繁華。
司明憂心忡忡的駕着馬車拐入象街,路過鬼街時,他見顔舒玉依舊坐在車中并沒有絲毫反應,暗道是自己想多了。
出了象街,再拐一條街便到了西市,比往常走别的路去西市要快上将近兩刻鐘的時間。司明徑自将馬車駛到那家點心鋪附近,遠遠就瞧見點心鋪前排起了長長的一條隊伍,卻不見隊伍往前挪動,打聽之下才知今日點心鋪要推出新品,不過這會兒新品還沒做出來,要等上至少半刻鐘。
“主子,我去排隊,您在這間茶樓裡等我。”司明掀開簾子對顔舒玉說道。
顔舒玉點點頭。這家點心鋪在京都堪稱一絕,每次推出新品,必有一大堆人前來購買。去排隊的大多都是家仆,而來這間茶樓落座的,大多都是等待家仆的貴族。
顔舒玉進了茶樓,找了個清靜點的地方落座。
“恭迎貴客!”店小二瞧見他,熱情的招呼。
茶樓裡今日來的貴人不少,這位年輕的小公子卻是其中長相氣質最佳的。店小二心裡猜測着顔舒玉的家世身份,殷切的上前伺候。
顔舒玉不喜吵鬧,打發了店小二,安靜地飲起杯中茶水。來茶樓歇息的人都離不開八卦,顔舒玉并不想聽什麼八卦,卻也被迫聽着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隔間坐着兩個男子,從他們說話的語氣用詞中,可判斷大抵是商家之子。顔舒玉聽他們從古玩談到女人,用詞粗鄙不堪入耳,不禁心生厭煩。正欲起身離開,卻聽見其中一人說道:“你說咱們要是深更半夜去探那靖安王府,可能遇到豔鬼?”
另一人淫|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我聽聞靖安王府裡曾有美婢無數,不過要說最美的,還是那靖安王妃!如今成了豔鬼在鬼街遊蕩了八年,空虛寂寞的很,成天引誘着俊俏郎君夜裡前去相會呢!”
“那不如咱們夜裡也去探探?指不定還能來上一段人鬼情未了,嘿嘿嘿……”
“你這小子是真不怕死啊,也不怕被豔鬼吸幹精氣……不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哈哈哈……十八年前的‘絕代雙姿’,靖安王妃與攝政王妃,一個溫婉可人,一個明豔動人!可惜咱們生的晚,未能得見那兩位薄命的絕色美嬌娘,不過今晚……嘿嘿,指不定還能睡上其中一個呢~一想到那靖安王妃在我身下啊喔吟哦……”
顔舒玉已經站起身,走出隔間時,目光森寒的回頭瞥了那兩人一眼,随即一語不發地走出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