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對不起,秋澤要食言了,不能陪你白頭到老了。但是安辰,秋澤今生虧欠你的,秋澤來世定會償還。
白秋澤伸手對着楊安辰輕輕擺了擺手,白秋澤懂他那顆想保全自己和白清蘭的心。
楊安辰倒是不畏死,隻是,他一手養大的白清蘭何辜?
楊安辰氣息微顫的長歎一口氣,他似是下了某種決心般,眸光變得冷漠起來,他伸雙手一把将癱軟在地的白清蘭打橫抱起。
白清蘭知道楊安辰要帶自己離開,她拼命反抗,哭着鬧着吵着要和白秋澤并肩作戰,但楊安辰還是死死抱着她跳窗離去。
窗外,見白清蘭還在哭鬧,心裡本就傷痕累累的楊安辰此刻徹底崩潰了。
他為了說服自己帶白清蘭離開,他躊躇了好久,下了莫大的決心,可如今白清蘭卻還不聽話。
楊安辰心中隻覺既是怒火中燒又是悲痛萬分,無處發洩的情緒全部化作了力氣。
隻聽見“啪”的一聲巨響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扇到白清蘭那白皙的臉龐上,白清蘭的臉瞬間通紅一片。
白清蘭隻覺臉頰上火辣辣的疼,但再痛也比不過心中的痛。
這一耳光讓白清蘭的理智回歸了幾分,白清蘭停止了哭泣和哀嚎,也放棄了反抗。
而打了白清蘭的楊安辰此刻卻是被吓的不知所措,他心裡十分懊悔,因為白清蘭是楊安辰捧在手心裡的寶,白清蘭從小到大,就算他和白秋澤對白清蘭再生氣,也不會動他一根手指頭,而今日楊安辰因為氣急難過打了她……
楊安辰蹲下身他伸手輕輕的撫摸着白清蘭那半張紅到似要滴血的臉,那半張臉滾燙如火,好似要燙進楊安辰心裡,将他的心架在火上烤,受盡煎熬。
楊安辰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爹爹不是故意打你的。”楊安辰哽咽道:“清蘭,對不起,爹爹錯了,爹爹知道錯了……”
白清蘭的心疼到了麻木,她隻沙啞着嗓子語氣平靜的應了一句,“爹爹,我們走吧!”
白清蘭語畢,就在她要轉身離開時,她卻在無意間隔着窗戶看到了十個黑衣人用刀插進了白秋澤的身體,黑色粘稠的血液從冰冷刺骨的刀身上滑落,低落到地面。
白秋澤死時,他右手握着一把長劍,劍身插入地面三分,将他穩穩撐起。
他是戰立而死,死後也沒有倒下,他的身軀像一顆大雪壓不彎,寒風吹不倒的松柏,筆直挺拔,高大威猛的屹立在大堂内。
“父……”親
白清蘭因為心痛如絞而要本能的嘶吼出聲,就在她哀嚎之時,楊安辰忍着極緻的心痛,毫不猶豫的捂住了白清蘭的口鼻,這才導緻白清蘭沒有叫喊出聲。
楊安辰此刻雖也肝腸寸斷,心如油煎,但他為了保住白清蘭,還是拉着白清蘭的衣服,強制帶她離去。
那群黑衣人殺了白秋澤後,迅速離開了此地。
大火翻飛,火勢在疾風的呼嘯下蔓延了整個大堂,肆無忌憚的吞噬着白秋澤的身體。
當白清蘭看着白秋澤的屍體在火中一點點化作灰燼時,他的一顆心如萬箭攢心般,痛到碎裂,痛到窒息。
寒風凜冽,空中又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雪。
白清蘭的淚水源源不斷的劃過她的臉頰,白清蘭哽咽道:“義父,我理解你失去妻女的痛,但他們的死卻不是我們的錯,我們總這樣折磨自己,他們在天上看着,也會難過的。所以義父,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們更要好好活着,然後去為他們報仇,讓殺他們的人通通下地獄。這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不是嗎?”
白清蘭一番勸慰如晴天霹靂,劈的佘硯頭皮發麻,心中似有所頓悟般豁然清醒。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
白清蘭說的沒錯,佘硯總因妻女的死而愧疚,而去折磨自己,隻會讓仇者稱快,讓他深愛的還在天上看着他的妻女為他白白擔憂。
逝者已逝,人當朝前看。
佘硯從雪地裡踉跄着起身,白清蘭趕忙上前去攙扶。
當白清蘭近距離的看着佘硯時,發覺白雪已覆蓋了他滿頭近乎瘋散的長發。
白清蘭伸手替佘硯撣了撣頭上的白雪時,竟驚奇的發現,白雪覆蓋下的長發全部變白。
古人說一夜白頭,可佘硯卻是怒火攻心,悲痛欲絕下,一瞬白頭。
而他臉上的褶皺卻更加深邃了,皺紋密集的遍布了佘硯整張臉,顯得蒼老憔悴又可憐。
白清蘭的心隻覺抽疼,她心疼這個空有一身本領卻老實憨厚,對任何人都保持善意的佘老将軍。
佘硯一生不曾做過壞事,在他身居高位時,他對君忠心,愛民如子,像佘硯這麼好的人,老天爺是瞎了眼嗎?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良善被人欺,慈悲生患害
白清蘭輕歎一口氣,或許楚熙說得對,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老天爺睡十日,人就過了匆匆百年。心狠手辣之人不一定會被天誅,心善慈悲之人受盡磨難,也不一定能熬到老天睜眼。
白清蘭止住的淚水又掉落了下來,淚珠一顆接一顆,與地上的白雪相融。
佘硯看着白清蘭淚如雨下,他以為又是自己哪做的不對,惹白清蘭生氣了,他沙啞的嗓子急忙安慰道:“閨女莫哭,莫哭,為父已經想通了,以後都不會再折磨自己了。”
白清蘭看着面前這個呆頭呆腦,表面粗心大意,打仗時英勇無敵的父親,在自己面前将一腔鐵血丹心化作一腔繞指柔腸時,白清蘭不由得破涕為笑,白清蘭用手背擦了擦淚水,笑意盈盈,“義父,你快回家吧。”
佘硯關心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一塊回去嗎?”
白清蘭看了看身後,才抿唇一笑,她羞羞答答回應道:“陌風在暗處。”
佘硯瞬間恍然大悟,佘硯在面對白清蘭時,他的悲傷來的快去的也快。
佘硯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笑意古怪,佘硯露出一臉期待的表情,“原來如此,那好,那為父就不打擾你們夫妻談情說愛了。”
“義父!”白清蘭害羞的嬌嗔一句。
佘硯見白清蘭面紅耳赤的模樣,便也不再逗她,隻笑道:“好好好,義父不再說了,義父這就走。但是啊,你倆成婚時,義父可要坐主桌的哦!”
白清蘭聞言,更加羞澀,她伸手猛地推了一把佘硯,“義父,快走啦~”
佘硯被白清蘭推的腳步往前移動幾步,他長歎一口,大笑離去。
白清蘭見佘硯走的無影無蹤時,目光才冷了幾分,他冷笑一聲,“戲都散場了,還不準備出來嗎?”
“原來你真是武林盟主的女兒——白清蘭!”
白清蘭身後傳來一陣如玉石切冰般,清冷溫潤的聲音。
白清蘭不去看也知是南國攝政王——蕭曦澤。
白清蘭直言不諱,“王爺是來找我要解藥的吧?不過可惜了,冰蠶毒沒有解藥。”
那一日,白清蘭并沒有将冰蠶毒給蕭曦澤吃,蕭曦澤吃入腹中的隻是一顆糖,蕭曦澤心知肚明,白清蘭今日也隻是想吓吓他。
蕭曦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順着白清蘭的話道:“冰蠶毒雖為天下第一奇毒,但還真不是無藥可解,安狼國天雪山上有一株草名百解,可解天下百毒,這其中也包括冰蠶毒。”
百解?白清蘭心中大驚,她聽說過安狼國天雪山,可百解他卻從未聽聞過,也不曾了解過。
白清蘭為了不露出驚訝的表情,她穩了穩心神,平心靜氣問道:“我學醫制毒多年,可從未聽聞過有一味草藥名曰百解,攝政王,你該不會是诓騙我的吧?”
蕭曦澤沒有诓騙她,天雪山卻有一味草藥名百解,可百解草雖能解這世間萬千奇毒,卻唯獨解不了冰蠶毒。
但白清蘭所言,卻是真的在騙蕭曦澤,她從未學過醫,對醫術和毒藥一竅不通,又怎會識得百解?
蕭曦澤知曉白清蘭嘴裡沒有一句實話,所以也失了逗她的興緻,他一本正經起來,真心誠意緻謝道:“白姑娘,若明日本王能用一具假屍騙得陛下,讓陛下赦免了辛舜辭的罪,那本王明日午時就在前程客棧設宴感謝白姑娘。屆時還望白姑娘能賞臉!”
“放心,那麼多人看着佘硯死在火場,再加上,你們的君王不是個明君,不會在意細節,所以,一具假屍蒙混過關,綽綽有餘了。”白清蘭故作别扭姿态,“隻是,你在南國貼了那麼多告示通緝我,我可不敢出去啊。”
蕭曦澤笑意溫和,“白姑娘,滿城通緝你的告示,本王早就讓人撤了。所以,你大可放心!”
白清蘭挑眉,“撤了?”白清蘭故作古怪,“那照這樣說,我是不是還要感激攝政王,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蕭曦澤連忙賠笑擺手,“不不不,白姑娘聰明絕頂,武功高強。還幫本王良多”蕭曦澤對着白清蘭行了一禮,“當是本王向白姑娘賠罪道謝才是!”
白清蘭回了一禮,“王爺客氣了!”
白清蘭和蕭曦澤直起身子,白清蘭笑道:“王爺,天色不早了,若王爺沒什麼事,清蘭就先告辭了!”
蕭曦澤複又行了一禮,“請!”。
白清蘭聞言,施展輕功,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