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退去,曙光降臨。
一輪紅日高懸空中。
茅屋裡,層層散落的床簾将床榻圍的嚴嚴實實。
床榻上,白清蘭漸漸蘇醒。
她單手捏了捏眉心,等自己頭腦清醒後,才掀開薄被,從榻上緩緩起身。
陌風此刻也正好進屋,見白清蘭已從榻上下來,便将食盒放在桌上,連忙走到床榻邊伺候。
在陌風的伺候下,白清蘭已換上了素衣,梳洗了一遍。
白清蘭走到桌邊坐到椅子上,陌風将食盒裡自己親手做的陽春面,烙餅,小菜一一呈到桌面。
白清蘭拿起筷子,一邊吃着陽春面一邊随口問道:“楚搖起來沒?”
陌風應道:“回主子,今早江公子來找楚公子,說是敵軍在北邊修壩,想阻斷白沙湖水流入城中。楚公子一早就随江公子去處理此事了。”
白清蘭放下筷子,一手拿着烙餅,一邊吃一邊喝着面湯應道:“敵軍這是想把我軍渴死啊,畢竟行軍打仗,将士們若無糧無水,就已經是敗了。”
白清蘭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烙餅,她複又拿起筷子,夾了些小菜和着碗中的陽春面吃。
她輕笑一聲,“那楚搖是怎麼處理的?”
“楚公子命人在城中四處挖水井。”
白清蘭若有所思道:“鄞州富裕遼闊,地下水源豐富,他挖井是對的。”
白清蘭看了一眼陌風,柔聲關心道:“用過早膳沒?”
陌風微微點頭,“謝主子關心,屬下用過了。”
白清蘭放下筷子,“你可别騙我。”
陌風鄭重道:“屬下不敢欺瞞主子,屬下是真的用過了。”
陌風說着,還從袖中拿出帕子恭恭敬敬遞給白清蘭,白清蘭優雅的擦過唇瓣後才站起身,兩人一道轉身離去。
五月雨晴梅子肥,杏花吹盡燕飛飛。
鄞州城樓上,兩個身穿盔甲,手拿長槍的巡邏士兵閑聊道:“禦王雖是個仁慈的王爺,可我覺得,他根本就不會帶兵打仗也不懂兵書軍事,咱們都在城裡待了一個月了,天天就是在城裡守着,無所事事,悶都悶死了。”
“是呀,那敵人又不是傻子,咱們不攻,敵軍就會主動退兵嗎?”
兩人談話間,隻見遠處浩浩蕩蕩的南軍壓境,旌旗蔽空,殺聲震天,馬蹄将地面踩踏的震震作響,戰鼓擂的響徹雲霄。
兩人轉身急忙下城樓,良久,江秋羽和楚熙上了城樓。
推着楚熙上樓的是白清蘭,白清蘭身後跟着陌風和琉璃。
天上烏雲密布,地上狂風陣陣,揚起的沙土在空中彌漫。
朱磊一襲白衣盔甲,□□騎着高頭大馬,腰間懸挂着彎刀。一副盛氣淩人之勢。
朱磊一把拔出彎刀,振臂一呼,“攻城!”
一聲令下,南軍點燃炮火。
“轟~”的一聲,巨大的火球像隕落的流星,帶着毀滅性的傷害,向城樓猛攻而來。
江秋羽心中一驚,他反應靈敏,大聲呼喊,“保護王爺!”
一聲呐喊,隻見楚熙内力運轉周身,他單手一拍椅子,自己騰空而起,他一把拉住白清蘭的衣袖準備帶他一起躲避時,卻不曾想陌風早就眼疾手快,一把将白清蘭抱入懷中。
陌風施展輕功,縱身一躍,向後方躲避,而楚熙卻隻拉斷了白清蘭的一截衣角,自己獨自躲避在一旁。
火球落到城樓上,将素輿炸成齑粉,許多士兵都被炸的血肉橫飛亦或屍骨無存。
而僥幸活下來的士兵,不是耳朵被炮火轟的聽不見聲音,就是已經斷手斷腳,他們被熊熊烈火燒的血肉模糊,疼痛使他們哀嚎不斷。
呻吟,慘叫,哭泣聲在城樓上瞬間響作一片,其聲音之凄厲,仿若地獄惡鬼,好似能讓天地為之震顫。
一旁的陌風讓白清蘭穩穩站在地面後,才立馬松開了白清蘭,他輕聲請罪道:“抱歉主子,方才情況緊急,屬下不是故意有逾越之舉的。”
白清蘭沒有理他,隻是轉身看着城樓下推着沖車前來沖鋒的南軍,不解喃喃道:“何靖呢?”
這一個月裡,雖沒起戰事,但南軍總是會派何靖前來鄞州城下挑釁。此次大戰,何靖作為朱磊的副将,應該會陪着朱磊一起沖鋒陷陣才對,為什麼他沒有出現?
正在白清蘭大惑不解時,城樓下的南軍已用攻城錘在狠狠撞擊鄞州大門。
“碰、碰……”
大門被撞的咚咚作響,而門内是拼死抵門的興軍。
“兄弟們,頂住啊~”
興軍用血肉之軀貼在門上,因抵門的人太多,許多在前面抵門的士兵臉已被後面的士兵壓到五官扭曲,身體變形,但他們依舊還在咬牙堅持。
城樓上的弓箭源源不斷的向樓下南軍發射而來,萬箭齊發,箭如雨下。
南軍抱着雲梯沖鋒,挨到城牆,就豎起雲梯,使勁往上攀爬。興軍搬來擂木和巨石,接連不斷的向雲梯扔下。
更有甚者,直接用火油燒雲梯。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痛哭流涕的哀嚎聲不斷在空中持續回響,響聲不停,從無間斷。
“報~”
一小兵急急忙忙跑上城樓,他對着楚熙禀報道:“啟禀王爺,敵軍在城外從南方挖了十條地道,準備從地道攻城。”
江秋羽用手中劍一路殺到楚熙身側,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土和血漬後,才一臉憤恨道:“這南軍還真是詭計多端,一面派人佯裝攻城,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一面又派人挖地道使陰招。”
白清蘭來到楚熙身側,“挖掘地道無疑自掘墳墓,今日這地道,将會是南軍的埋骨之地。”
江秋羽不解,“王妃這是何意啊?”
白清蘭分析道:“鄞州城東西兩面是千溝萬壑,斷不好挖地道,往北又有白沙湖,所以不管挖多少條地道,都隻能是一條直線,從南面挖到城内,也隻有一個地道出口。”
楚熙經白清蘭一指點,茅塞頓開,他立刻命令道:“江副将,你趕緊派人準備柴火稻草火油,将稻草鋪滿半個地道,裡面撒上火油。然後堵在這唯一的地道口,一旦發現有南軍,就立刻火燒地道。而後命人用皮排吹氣。”
江秋羽不明所以,但他還是行了一禮,“是!”
語畢,江秋羽帶了一隊人轉身離去。
“沖啊~”
樓下南軍還在不斷聲嘶力竭的呐喊,他們搬着雲梯,推着沖車,極力向前沖鋒。
而爬上城樓的南軍也在和城樓上駐守的興軍展開殊死搏鬥。
白清蘭看着千軍萬馬中,穩坐在馬上揮斥方遒的朱磊,雙眸寒意漸深,周身殺氣四起。
她手下聚集内力,運轉全身,縱身一躍,移形換影間,已奪過陌風手中的淩雲霄,她施展輕功,順着鄞州城樓一路往下。
“不要~”
楚熙急忙喝止,但卻還是晚了一步。
陌風縱身一躍,身形閃爍間,已飛身下樓,與白清蘭一起并肩作戰。
白清蘭手執淩雲霄,一揮長劍,手起劍落,便輕而易舉的斬殺了那幾個還在用攻城錘攻門的士兵,門外士兵一倒,城門大開,無數興軍向外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