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喜悅與親昵也不無道理,當你忽然發現家裡的大狗狗在等待你回家的過程中經曆了怎樣的坐立不安,他或許埋怨過你的不告而别,或許他因為你因為今天早上起晚了沒有帶他去放風生你的氣,或許懷疑你想要丢下他甩掉他讓他永遠形單影隻,可是無論這之間發生了什麼,隻要你再次出現,他依然會興高采烈地撲上來,雖然忍不住朝你發出不滿的低吼,可那隻是一隻大狗狗的撒嬌罷了。此時的你,又怎麼會不去緊緊地擁抱他,深深注視他蘊藏着豐沛感情的雙眼,蹭蹭他柔軟的毛發呢。
不會有人不喜歡自己的大狗狗,不會有人拒絕大狗狗們故作鎮定背後飽滿濃郁的熱烈情感,那可是威風凜凜卻又永遠隻忠于自己的存在,怎麼不讓人發自内心去喜愛呢。
“ε=(?ο`*)))唉……大英雄啊,你怎麼總是誤會我呢?我說了那隻是我們之間的小遊戲而已,我欣賞你的決心與毅力,帶你來到這裡,你想要的一切近在眼前……你卻用這樣的話語來諷刺我,唉……好傷心呐……”
她伏在龍王的肩頭,泫然欲泣,難免使人為之不忍。畢竟她這樣的女人,或許連死神,連殺戮魔女,也會伏在她的肩頭哭泣。
“……”他不會再相信一個字,但卻又禁不住被感染,心口的鈍痛愈發分明,不知是海怪傷口的發作,還是什麼引而不發的頑疾。
她那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并不隻存在于她的雙眼中,或許那些言語音調,似有若無的接觸纏綿乃至啼笑皆非的吻,都滿含着精于算計的引誘。
“你這樣的四處遊蕩的人,早就習慣了随遇而安吧?畢竟連自己的種族都能完全背棄,對我另眼相待,呵,我是不是還該痛哭流涕的感謝你?真是抱歉啊,我沒你那麼‘豐富’的情感。”
潮掩唇而笑。
“揪着這一點不放,實際上你根本不清楚我的種族對不對?強大的生命力,能夠影響你們所有人的精神,和我的親愛的朋友們……”她的手指穿過哈迪達斯的發,拂過犄角根部,龍王始終肅穆,眉梢眼角堅不可摧。“我們是這樣親密。而且,居然是一個你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的美麗少女,我說的沒錯吧?你是在嫉妒,嗯?是不是?”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和炫耀自己聽話又威風的寵物的女孩們别無二緻。“還是閉上嘴吧,真怕你吐出血來橫死當場,我最害怕死人了。”或許是為了驅散她口中所說的“害怕”,她感到哈迪達斯稍稍收緊了手臂,卻不過分,隻有種被牢牢看顧着的安心感。
“無論什麼樣的種族……你這樣的人……你注定……注定會被所有那所謂的‘朋友’抛棄,哈哈……”
齊格弗裡德捂住胸口,他能支持到現在全靠醫生的止痛藥劑,藥力消耗殆盡後,他連完整的話語都說得十分艱難。
潮徹底冷了臉。
“你不願意去理解我的話,所以連詛咒聽起來都是那麼可笑。”
哈迪達斯将她輕輕放下,站在男人們意欲撕碎她的眼神裡,她依然勾着笑容。即使長途跋涉,也并不有損她的任何芳華與傲慢。
仿佛那傲慢紮根在她的骨縫裡,從每一根發絲末端流淌出來,給人以無處可逃的窒息,或許即使她神魂聚散,這種碾壓仍會在記憶中反複鞭笞凡人的神經。正因如此,他們到現在都不肯相信她的欺騙,這并不妨礙他們對這位一步一步引誘他們堕入龍巢的女人爆發出沖天恨意。
她将人們的求生之旅視為遊戲,在享受着一路而來的全新體驗後将他們棄如敝履時,她滿不在乎的惡人嘴臉,與随意揉撚凡人命運的惡鬼無異。
“那麼我告訴你,我們再也不會互相抛棄,不會杳無音訊,不會形影相吊,因為我們始終有彼此,我們永遠會相互依存。而你,你隻有一把可憐的卷了刃的舊獵刀,和一堆沒用的詛咒。”
封建迷信要不得呐,大英雄。
考慮到這确實是個存在神明的世界,自己還正是其中一位,她沒把這話說的太明白。
潮确實太喜歡開玩笑也太喜歡玩些捉弄人的把戲,齊格弗裡德和杜克帶她經曆了一個與此前不同的冒險旅程,那些人類對她既害怕又好奇的态度都太有趣,而從好奇又轉為感激乃至憐憫則更有趣。隻要幾句話幾個肢體接觸,就能調動起這些人的情感與精神,就能掌握他們的思緒,看着他們一再沉溺于感性理性的博弈中,這簡直精彩紛呈。
她對自身力量的掌握亦突飛猛進,格蘭德爾的魔力注入身體的那一刻,除去骨肉生長的舒暢外,五髒六腑的墜重感倏忽間消失,仿佛不斷扶搖上升的氣泡終于破裂一般,擺脫了一切有形的桎梏。
感受不到舊傷的隐痛,感受不到渾身上下被剝奪感官的不安,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卻又能夠感受到一切的存在。像是消弭與世間,卻又無處不可達,無處不可知。
完全的萌發,完全的意志,被這樣的力量淹沒的感受何其美妙,讓她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