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是這段話的重點。

潮意識到自己疑惑的樣子一定非常好看，不然法芙尼爾也不會總說一些讓自己露出這種表情的話。

“擔心晚宴嗎？沒關系啦，我以前也經常從這種無聊的宴會上偷偷跑出去的。主君大人那麼在意你，不會因為這點事跟你發脾氣的。而且我打賭，宴會上那些東西，絕對沒有我們自己的晚餐好吃。”

她并不擔心晚宴，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需要她擔心。

“那我就少吃一點，把我們的晚餐當做宵夜好了。”

“宵夜？”

潮已經坐在鏡子前，開始慢慢梳理頭發。

“就是和朋友在深夜聊天喝酒的時候，給嘴巴解悶的東西。來給我烘烘頭發，注意力度。”

“沒問題！”

鏡中的影子跳躍，連同她們的手指眼梢，連同夜夜星辰。

為了避免飛行時的狂風吹亂長發，她們破天荒采取步行的方式前往晚餐舉行的地點，唯一能夠俯瞰阿斯加德宮殿群的寬闊露台——也是魔女眼中一個破落的，唯一的防護措施是一排還沒有自己膝蓋高的立柱的簡陋石階。需要穿過數個或封閉或露天的連廊，登上無數平緩或險峻的階梯。

這讓潮覺得奇怪，哈迪達斯難道并不居住在整座宮殿最高的地方，而且這裡不是有視野絕佳的瞭望塔，昨晚的巡視又算怎麼回事。

說出這麼一戳擊破的謊言，他可真夠無聊的。

法芙尼爾隻把她帶到露台外就不再向前，她們所在的地方距離宴會場還有一圈貼着石壁的陡峭階梯，這裡無法容納兩人并行，身側的石壁上有依勢向上的壁火閃爍，腳下的黑暗深不見底。

“真是反人類的設計。”

“哈哈哈，我們又不會走這種路，哪管人類怎麼想。”

潮平穩的前行，腳步聲回蕩在火光搖曳的昏暗中。

“很好笑嗎？”

“不，哈哈哈哈哈，不好笑。但你……有點好笑。”

法芙尼爾沒有多餘的心思，親近之後會把潮完全當做同類來看，總是不假思索的做事，不假思索的說話。所以，她說很好笑，那麼證明确實很好笑。

“真讓人難過，你本該說我很好看。”

“這我不說你也知道的，難道我不說，你就不好看嗎？但我不說你很好笑，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多好笑。”

“那我謝謝你。”

“不客氣～”

潮平複呼吸，繼續攀登。實際上，就算她從這裡跌下去摔成肉泥，也不會有什麼事，法芙尼爾一定能穩穩接下她不說，她身體的強度也無需擔心這些意外發生。

或許跟意識的存在有關。

這問題牽扯的層面多而複雜，此刻她關心的是，如果自己真的跌下去，一定會控制不住的大聲尖叫，對于那些還沒有真正見過自己，就提前聽到聲音的客人與主人，應該都不是什麼舒心事。

她已經登上了最後一級台階，法芙尼爾的聲音卻還是中氣十足的直直闖入耳膜。

“哇，好厲害！看的我都想試試了，可惜這是你專用的樓梯。”

難不成為了讓自己能靠兩條腿走到這裡，老龍王還勞師動衆的特意修建了這麼一圈鑲邊旋轉樓梯給她，哄她開心吧。

不對，他們不會哄騙自己。

沒時間和法芙尼爾道别或确認，露台内的法夫納已經看見了她，正微微躬身為她指引方向。跨過最後的石階，她想到，站在“不會有龍類以人型走上這條路”的角度來看，或者這确實是僅為自己開放的另一條路。

她不免稍感失落，如果是這樣，那麼哈迪達斯，有很大概率不打算放自己順利離開。

那麼正在進行的一切嘗試，都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