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對她,太多太多的人也總是愛口難開。
所以在瑪爾斯說出“在意”兩個字之後,她的大腦,基本就處在半當機狀态了,後面的話聽了個大概,總之就是催促自己趕緊上鳥出發,有了前面那一句,别說上鳥出發,就是現在立馬讓她走回蒙爾森去……好像有點誇張了。
但總的來說,這話哄得她心花怒放。
“這樣的話……你,也一起上來吧……”
瑪爾斯一愣,剛剛原本是急着勸解,畢竟她失落的樣子實在惹人心疼,讓他能夠忽略那眼神中的狡黠。話說出口已經難以收回,隻好又多了許多計劃外的解釋。現在這番好意也看得出是發自内心,可這樣一來,又太過委屈她了。
明明剛從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交涉中脫身,且還承擔着不小的風險,乃至性命堪憂,本該受夾道歡迎,以貴客的儀仗招待。可是現在卻隻能和自己兩兩相伴,而她甚至願意與自己共乘。
與自己這樣的,異血徒。
那麼扪心自問,自己願意嗎,或者說,這是他希望的嗎。
“好。”他翻身騎在她背後。“冒犯了。”
潮懷疑他是故意的,因為當感覺到背後胸腔的震動時,哪怕經過了無數大風大浪,她也不免依舊為此精神緊張。尤其是,攏到面前握着缰繩的手臂,臂彎裡有紅似火的赫汐拉,與絢爛如霞的曜石花,溫香軟玉,正在逐漸盛開。
哪怕是說這樣千篇一律的話,人和人之間,終究還是不同的。
一低頭,花裡卡片上的幾行字引入眼簾。層疊芳菲的掩映下,她隻看清其中幾個字與落款,不禁覺得奇怪,這位團長,怎麼還會自己給自己送花嗎。
結果這隻據說“性格溫馴”的圖林捷一飛奔起來,被嘔吐欲占據整個大腦的她,其他什麼都已來不及細想,憋着不哭就已經耗費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早早克服了對活體大型動物的天然恐懼,此時此刻顯得尤為可笑,她甚至想給剛剛那個邀人共騎的自己一個耳光,如果不是貪圖美色,怎麼會被颠的七葷八素。那時候被一巴掌打醒,總比現在被狂風反複打耳光要好的多。
而對于瑪爾斯而言,除了女人不時要求從正坐換成側坐又換回來,循環往複稍微有些麻煩外,這趟旅程的體驗還算不錯。對方時不時紅着眼角請求自己慢一些或是停下來緩一緩,換個姿勢,眼含淚光喘息着的模樣,成功讓他把所有的耐心都拿了出來。
之前聽斯科特提起時的不以為然早換了面貌,小女孩膽小一些,又有什麼錯呢。畢竟自己還壓縮了中途休息的時間,她都一聲不吭的忍下來了。
饒是如此緊趕慢趕,他們回到營地時,也已經是晚餐時分了。營地中火光明亮,最中央的營帳裡,傳來嘹亮的歌聲,與奶油果醬的香氣。
狄恩與斯科特的小隊早在黃昏時就已經抵達,其中并沒有麗貝卡的身影,瑪爾斯差洛奇進去問了一圈,才知道兩兄妹都在另外的營帳裡,與幽夢澤的交涉結果算得上圓滿,他們還有關于接下來訪問阿斯加德事宜的細節要商讨。
送潮到了營帳門口,正逢狄恩即将離開。瑪爾斯跟他還有賬要算,鐵青着臉把人請到一邊,留潮和晖兩人自顧自往林中去了。
把喉嚨裡的那股惡心勁憋回去,潮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習慣生捱這種不上不下的嘔吐欲。剛剛說要找麗貝卡,瑪爾斯也不知道安排了些什麼,拉着眼冒金星的自己就是大步如風的一通疾走,又把她撂在了這。可憐一個既不認路腦子也沒跟上身體速度的“小女孩”,隻想跟同樣暈乎的晖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
一掀簾子,燈火映照的,可不就是自己一路惦記的人。她虛弱的笑了笑,這一趟心驚肉跳大起大落的經曆太過跌宕,一看見過于熟悉的臉,差點老淚縱橫。
沒錯,她覺得自己的皮膚應該都在冷風的無情摧殘下衰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