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明亮的燈光下,張起靈看向遠方,兵馬俑齊齊望去的方向。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召喚着他,他的過去斷斷續續,直覺前方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完成,沉重而又無法逃避。他是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就算某一天死掉也不會有人知道。
隻是耳邊經常回響一個聲音。有個人說自己該被牽着手,可以信步在陽光下,好得值得很多人愛護。有個人說,去吧會有人陪自己一起,有人需要和自己說再見,那些人有的天真聰明,有的貪财卻義氣,有的精明又善良,有的……
‘有個人,那些人’,這些情形陌生而又奢侈!
張起靈像個雕塑般,靜靜的,周圍的黑暗寂靜于他沒有一絲違和。
背離的世界中,隻餘身後那盞溫暖的柔光在夜色中搖曳相伴。
在這被埋葬的空間裡,時光的飛逝無從尋覓。椅子旁的手機界面微亮,升起一顆太陽,早晨7點15分。靈犀鼓囊鼓囊地坐起來,眼睛像被膠水粘住般,需要用手扒拉開才可以撐開條縫隙。
昏沉中,雙手撐起身,沒走幾步。
“嗷~~”
靈犀瞬間清醒過來,身下的吳邪被砸得靈魂出竅。
“對,對不起~ 吳邪,早安,”好笑地看着吳邪,靈犀支撐身體爬起來,哪知又一個絆腳,眼看又要砸下去,吳邪居然捂住自己的嘴。
嘴?!嘴?! ‘你以為拍狗血偶像劇啊~’
狠狠瞪了他一樣
張起靈扶住靈犀,等她站好清醒才放開手。這邊吳邪早就識趣地把頭塞進睡袋裡,裝睡。
休整完畢的三人朝着兵馬俑齊齊‘行軍’的方向前進,随着靠近,心頭的壓抑和沉重也逐漸加重。隔着屏幕以旁觀者的視覺觀看和親身走入并經曆的區别也分明起來。那種預知的優越感消失殆盡,隻有深陷其中的心疼和不舍。情感和理智都是磨人的小妖精。
有些亂了頻率的心跳和呼吸,指甲緊緊地掐在手心,靈犀下意識掩蓋起心底的慌亂。
當張起靈回身要拉她的手的時候,“啊,小哥,我可以自己走的。沒事。”
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因為自己如果讓他拉自己的手,他肯定能察覺到自己的異常。
沒有直視,所以也沒有看到張起靈的眼神。不知避過多少的毒蟲和機關。前方傳來了陣陣槍聲,
“前面有人,應該是阿甯那班人。”吳邪眼睛一亮,“三叔和他們在一起,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眼前出現了幾條岔道,不長,每一條裡都有聲響,估計是通向一個地方的。吳邪和張起靈彼此對了一眼,胖子率先朝右邊那條道探去,後頭的靈犀被張起靈帶到旁邊那條。前方的腳步停下來,那隻手伸到眼前,不動就靜靜地等着她。靈犀暗罵自己的矯情,才開始就唧唧歪歪,平時的得意威風勁兒都哪兒去了。
用力地撞到他懷裡,抱得緊緊的。
張起靈沒有作聲,伸手回抱着她。後方的激烈打鬥聲也沒有沖散兩人間的溫存。
“小哥,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受傷我、我們大家都會難過的。”懷裡悶悶的聲音,震動着胸腔,也顫動了一顆心。
“……嗯”
退出讓人眷戀的懷抱,靈犀拉着他的手,自以為隐秘地又加強了守護。“身上有帶足夠的用品嗎?”
看他眨了眨眼睛,靈犀覺得他其實就是沒帶,這抿嘴的幅度就是‘裝無辜’。
拿出那個小貼包,打開細看了下。營養劑,補血劑,恢複劑,油火器等等,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把這個帶上,能撐挺長一段時間的。事情完了,就早點回來。記得給我們幾個信息。知道嗎?”
接過包背上,張起靈點點頭。轉身朝那個洞口走去。靈犀跟在他身後,往洞外看去。阿甯一行人圍成一圈,嚴正以待卻也狼狽不堪。吳邪和胖子圍在一個人旁邊,手上拿着武器。
九龍擡屍棺?
靈犀把張起靈往身後一擋,免得被那些人看到。吳邪的眼神在四處搜索,看到靈犀的時候驚喜地叫道“靈犀~~三叔在這裡。”
張起靈從後面抓住她的手,那力道不似往常。
“呵呵~”
指尖撓撓他的手心,“去吧,等下悄悄回合??我也看看三叔去。那裡好多金發帥哥噢~”
說着,引動精神力縱身一躍,點踏如風,抽出腰間長鞭。人未着地,長鞭已至,如銀蛇出動,所到之處如風刃破去,鞭軟卻利似尖刀。碰觸到長鞭的蚰蜒紛紛碎裂,殘肢□□。
“不好,屍體會引來更多的蚰蜒。”打得正起勁的靈犀驟得反應過來,“我們得趕緊把三叔移到别的地方。”
上方洞内的張起靈看着朝阿甯老外隊跑去的四人,‘冷酷’地離去。
把跟自己身後的吳邪扔進阿甯他們的包圍圈,斷後的靈犀跳上石棺的台上。然而卻見蚰蜒如泉水般退去,回身就看到吳邪淌着血的手臂,‘小号張起靈’。
靈犀看着退去的蚰蜒若有所思。這些蚰蜒的品種和形态給靈犀一種星際熟悉的感覺。
阿甯那方的老外都以詫異的眼光看着吳邪。靈犀掃了眼,零零碎碎的将近15人,與來時少了大半。裝備再好,在機關重重的古墓裡,外行很容易着了道。
吳邪正在查看三叔的情況,一段時間不見,三叔好像一下子老了10歲。靈犀蹲下來,解開他的衣服,裡面的傷勢令人發指。斷了尾的蚰蜒還在皮膚下,血肉無法愈合進而發膿。
“三叔。我們來了。”靈犀輕聲對似乎失去意識的吳三省說,“吳邪,你扶住三叔。我來處理一下。”
讓他們彼此最信任的人靠在一起,有什麼也好交流。
取出來的蚰蜒還活着,被扔到火堆裡燒了。縫合好傷口,噴上消炎藥水。喂三叔喝下了恢複劑,靈犀偷偷給了吳邪一個暗示的眼神,也不着痕迹地給了胖子一個。兩人回了個明白手勢。‘背包,小哥’
四周的冷煙火逐漸暗去,衆人又陷入了黑暗。靈犀趁機向張起靈離去的方向隐去。此時已經破解了三條蛇眉銅魚的吳邪大概已經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明白阿甯他們非要來這裡的目的。他隻是還沒理清三叔在這局勢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這局勢裡的勢力糾紛。
了解自己短闆的靈犀沒有托大,精神力覆蓋住周身,順着感應的方向趕去,走了挺長距離,越來越向下,卻仍然沒有盡頭,所以上面的墓室并不是真正的棺椁所在?随着越接近下方,自己的那塊黑色石頭越加躁動。隐隐的靈犀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測可能方向對了。
現在所走的已經不算是通道,而是條裂縫,那種波動自下方傳上來。飛行器上的冷光照亮着或狹窄或寬的空間,靈犀沒有急躁。當感應愈加強烈,靈犀已經無暇仔細欣賞裂縫上的壁畫了,反正飛行器上有攝影功能。
溫度已經沒有縫隙裡的高,想來已經接近底下的入口。收回飛行器,隐匿好自己,精神力探得的景象讓這個在星際‘見識’不少的人也有些驚歎。
頭頂是密密麻麻手臂粗的青銅鍊,堪稱神迹的巨型青銅門,散發出一種神秘又深重的‘氣勢’。
靈犀思忖着,是不是可以帶塊這裡的青銅回試驗室,蠢蠢欲動的手指不安分地扣着。
青銅門不遠處,那幾條約莫十米的蚰蜒以及其相拱居中的棺椁,這才是真正的九龍擡屍吧。
‘好大的蚰蜒啊~也想帶回去!’
小心避開滿地的屍骨,以及地上那些看起來更加古老的铠甲和兵器,靈犀慢慢地接近那扇青銅門,那扇讓手環裡的石頭反應劇烈的青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