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秦嶺續

（毛不易：人活着不是孤單的個體，你還是有身後的一班朋友在支持你的）

三人繼續前進，耳邊傳來沙沙的響聲。仿佛好多東西爬行而來。遍地藤蔓的空間，昏暗壓抑，靈犀鋪開自己的精神力。将三人包裹在自己的防護罩裡，“小哥，我們離開這裡，好多蟲子。”

看張起靈的動作，靈犀一把抓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示意他看被擋在外面的螭蠱。怕他反悔，趕忙抓住他的掌心，防止他又割手放血。張起靈深深看了眼她，轉身發丘指探入機關石門開，三人快速地躲進去把蟲子關在門外。

“啧，啧，你那寶血也省省。我妹子心疼~。”胖子酸酸地說。

“胖哥~”靈犀立馬想放開手，反而被反握在那大手裡，張起靈掃了眼遍地的青銅氣根，胖子也點點頭，“對，抓緊了。都是青銅枝，省得你亂跑。”

張起靈能感到手心裡的軟滑小手，他看見過，細細的手指，蔥白般的指尖，粉紅色圓潤的指甲。

而靈犀感覺自己心跳要超速了，有點無措，這從天而降的‘福利’真讓人消受不起啊~

“我，我，我不亂跑，我把手套帶上就好啦~你們要信我的。”瞧那樣子差點就要舉手發誓表明忠心了。

盯着她把手套戴上，胖子‘啧啧’地轉身溜達看起他的壓堂貨。“瞧這棺材做的，肯定是厍族人首領的棺材。”

靈犀湊上去也仔細看看，可是對于沒研究的人來說，除了看起來莊重大氣，曆史悠久的古董外，什麼也看不出來。讓吳邪看，估計一根線條都能扯出段驚心動魄的故事來。靈犀就眼巴巴地等胖子‘科普’，可是他隻顧着疑惑棺材怎麼個進來法，而張起靈也細細摸探着棺材的雕刻紋路，估計是在看機關也順便回憶吧。

這樣的時候靈犀就特想念吳邪，吳邪科普的時候超可愛，知識量也大還會思考。“吳邪，你在哪裡嘛~給我講講呗。”靈犀這個墓裡小白也跟着他們圍着棺材轉，開始背物質化學方程式。

“這真是老虎吃田螺，無從下口啊~欸，你不是來過嘛，有機關嘛？”胖子又開始胡扯。

聽到他們的對話，靈犀也趕緊巴過來。隻見張起靈轉動棺材前的花式轉盤。看着轉盤飛快地轉起來，外層的石棺從中間晃得打開。“少數民族玩機關也玩得這麼溜。”目瞪口呆的胖子，旁邊的靈犀也開始兩眼亮晶晶的。這可是有故事的樣子！

兩雙眼睛，四隻亮晶晶的眼眸，齊齊地盯着張起靈，

張起靈看了他們一眼。

“接下來要怎麼辦？”胖子問張起靈，而後者還是沉默不語，又開始拿着手電看起來。

“是不是直接推就行吧？”胖子見張起靈不理他，看看旁邊的靈犀也不反對就好奇地看着自己，于是二話不說開始奮力推。

“别動，别動那裡。”忽然張起靈對着空氣說話。靈犀也驚奇聽到他說話，再看看他的手瞬間就明白了。“是吳邪。”胖子跳起來跑過去。靈犀也興奮地脫下手套。

“你放心我會找最近的一條路與你會合的。”張起靈說完回頭就看到眼睛亮晶晶的靈犀‘Pia!(ｏ ‵-′)ノ“(ノ﹏<。)’ 把自己的手拍到胖子旁邊的青銅枝上。

“喔天~”胖子覺得自己快被這妹子氣瘋了，一個沒看住就……張起靈默默地看着地上的手套，撿起來。“還有那邊有個威脅吳邪的王老闆在那裡，有槍肯定。”胖子給氣的。

“吳邪~~~”靈犀一換環境就開始叫吳邪，随時準備降落。“不，不，不，靈犀~”看着要砸向自己的靈犀，吳邪第一反應去接住她，隻是這裡太高了。可是下一刻，反而是自己被帶着輕輕落下。一個巨大的發光的石頭旁邊。“老癢？你在幹什麼？”靈犀看着這個行為舉止怪異的人不禁盯着他，決定一不對勁就動手。

“老癢，你現在可以說你要幹什麼了？”吳邪冷靜地說。靈犀就這樣‘被迫’聽了那麼出老調的複活死人的戲碼。這樣換任何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的玄幻傳言有人居然為了這樣的理由害死了那麼多人。可是吳邪還是極力勸說，并沒有因為他的自私瘋狂而放棄這個兒時的朋友。

這就是吳邪啊~ 固執地不放棄任何人的吳邪,像三叔說的，從戴上紅領巾的那刻起就沒摘下來過。

“吳邪，不好。有個大東西來了。快~”靈犀拉過吳邪往小道裡鑽，那個東西越來越近了。靈犀拉着吳邪，吳邪拉着老癢。隻跑了小段路，就從那些藤蔓後看到兩三人腰粗的身體滑行而來。

靈犀輕點飛身把那兩人塞進一個小洞裡，轉身踏點騰躍去引開那蛇怪。繞開一段路，回頭看到一條近四五十米長的蛇有着一上一下兩隻眼睛。

怎麼辦？………

炸彈！

朝那蛇怪挑釁地扔了幾個木條，把它回頭的注意力又給引來，挑釁的動作也成功地激怒了它。看着迎面而來張大的血盆大口，靈犀在心裡計算着，十米，五米，三米，扔！

“靈犀~”剛沖出來準備幫忙的吳邪看到這情形失聲大叫。

扔完就逃的靈犀還是被餘波波及到了，被沖到後方的時候，看到無恙的吳邪，心裡松了口氣，“小哥，我總算救了你媳婦兒了。呼~”單手挂在枝條上的靈犀對吳邪比了個V，看得吳邪直搖頭，然後……“我的樣品袋，收集，收集……”

勤勤懇懇搬運工—靈犀笑得一臉口水，“對了，我剛剛溜走前，他們好像……”

“不是吧~我沒摸你這個枝條啊~”眼巴巴地看那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尾巴的靈犀一口氣沒來得及喘就發現一把刀劈面而來，傻眼了。

“妹子啊~~~~”一切發生的太快，目睹眼前情形的胖子沒法做什麼，隻能本能地大叫，而飛身躲開後面人來刀的張起靈根本沒看到背後的靈犀，聽到胖子的叫喊聲已經來不及了，靈犀就這麼直愣愣得迎上了那刀。

‘完了’

靈犀隻來得及閉上眼，然後是一個略帶血腥味的懷抱。自己被帶着飛快地降落後退，靈犀擡頭睜開眼。“你是誰？”

“姑…姑娘，冒犯了。”那人趕忙松開靈犀腰間的手，有些緊張的退開幾步。

靈犀一時間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傻盯着他，怎麼有個古代人，好眼熟。人就被拉回了另一個懷抱，看到張起靈黝黑的眼睛，心虛地想朝胖子挪去，可是被緊抓的手告訴了她一個殘酷的事實，自己在張起靈前破零的信用。

“爾等何人？”那獨臂古人環顧四處，驚問道，“王爺和将軍何在？”

“還能說話？怎麼回事？”胖子給整懵了，靈犀也一直看着他，“他是人？”

“現在距你的時代已有千年。”而張起靈則神色莫測地看着他，好像帶着一絲的悲哀。

靈犀不知道為什麼不願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回頭再看那古人，發現他其實已經深受重傷命不久欸。拿出匕首，凝生命之力于指尖，割開食指。一滴帶着熒光的血浮起。

“你幹什麼？”張起靈抓住那手，臉色非常不好。

“給他喝。”靈犀對張起靈說，又回望那古人，“這個對你有用，給你。”

而晃神震驚于現實的古人軍師，看向棺内，神色凄楚。“是我太貪心，未聽将軍良言逆耳，”跟演電視劇似的，一口鮮血噗出，“活該遭此劫難。千年，千年，可終歸還是如此結局。”回頭看向靈犀，“多謝姑娘好意。”便倒地身亡。

“他死了。”張起靈看着他，劉海下的黑眸裡是旁人無法觸及的深處。

“一千年……”胖子一時間也感慨萬千。

“他的生命早該千年前就結束了，”張起靈神色悲凄地說，“我的也一樣。”

那一滴熒光就這樣渙散開來，眼淚也這樣滑落下來，靈犀固執地看向他，

“為什麼？每一個人的存在至少都需要被自己珍惜的。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自己呢 ？”想起他曾經的一切，他的苦楚，靈犀根本沒辦法生氣隻是痛惜，“你也是該被愛護着長大的，被牽着手走在陽光下的。你失憶是因為你生病了，忘記了以前不是你的錯。那些愛你的人沒辦法陪在你身邊，他們也是不得已的，是那些把你搶走的人的錯。至少你不可以這樣子想的~”

眼淚就這麼一滴滴地沿着她的臉龐滴落在地上的塵土裡，濺起了些塵埃，沒停下，“人的一生總是需要遇到很多好人和壞人的。你以前遇到了好多壞人，但是你那麼好，你一定會遇到很多喜歡你對你很好的人的，你現在不也遇到了嘛，這個貪财滿嘴跑卻仗義豪爽的胖哥，天真聰明卻下鬥就炸的倒黴吳邪，還有看你不爽卻也佩服你的小花啊，你還會遇到很多好人的，你不能這樣的，那些關心在乎你的他們會難過的……”

整個墓室裡很安靜，安靜得隻有靈犀哽咽的聲音，張起靈看着這個沖着自己吼也吼不大聲的姑娘，就這麼看着她的眼淚，沿着她白瓷般的尖下巴，怎麼也流不完似的。這眼淚看起來挺美，那滴滴在手背的淚有些燙。而自己的心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脹。

有個人在為自己哭……

那雙永遠淡漠而又幽深的黑眸裡隐隐閃過他們難以察覺的波動，

胖子也被靈犀的眼淚和話酸得滿眼怔紅，“看吧，都發洪水了。”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不看他們。

透過模糊的眼淚，是依舊神色莫辨且沉默的張起靈，靈犀有點無力，生氣地吸了口氣轉過身去，不想再呆在這裡，扯回自己的手，伸向旁邊的青銅枝，隻是在碰到青銅枝前就被抓了，“那你呢？”

‘嗡~’，耳邊那清冷的嗓音，手上幹燥溫暖的觸感，提醒了靈犀自己剛剛幹了什麼蠢事，自以為是地吼了張起靈，還自我情緒失控，哭得稀裡嘩啦的。蘇死人了自己，無地自容下，一把推開他的手就往青銅枝後繞，搭到圖騰上，在心裡瘋狂地尖叫吳邪的名字。

‘讓你蘇，你以為自己是瑪麗蘇啊~~~~還自帶悲天憫人的光環呀，你咋不上天當天使呢？撲棱幾下還能掉根羽毛呢！’内心瘋狂地吐槽，靈犀覺得自己完全沒臉見人了。

張起靈像是已經知道她要幹什麼，繞到她的另一邊，伸手，便看到滿臉淚痕的姑娘又消失在自己眼前。

‘吳邪’…… 張起靈看着靈犀消失的方向。

“好了，現在妹子估計自己不會回來了。非要說這些話，如果天真也在，那就倆了。倆小的哭起來，水漫金山。啧，啧，啞巴張，啞巴，啞巴，那嘴一張就啊~”胖子看着難得表情那麼豐富的張起靈幸災樂禍道，“居然覺得你那麼好，這妹子咋想的呢？不過遇到胖爺這麼好的人，也是你啞巴張的福氣~”越講越騷包的胖子得到了張起靈的一記眼。“隻是，妹子好像知道什麼。诶，小哥，你和胖子我說說，說說……”

簡直要扇自己兩耳光，以後怎麼再見小哥了呢，‘我讓你蘇？！’。悲憤交加的靈犀提氣借力，穩穩地落在摔倒在地的吳邪旁邊，而水的對面阿甯正突突的機關槍掃射。“怎麼還有一條？”看見對面的阿甯喊叫，拎起吳邪扔向一邊。

“我來！”狠狠地把地上的那石塊踢向蛇怪，正好砸中它的眼睛，故技重施的引到别處。阿甯見靈犀把蛇引走，幾個縱躍來到狼狽的吳邪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快，我們去看看靈犀。”吳邪強撐着起來和阿甯朝他們去時的方向奔去。

而這邊靈犀已将炸彈扔進蛇嘴，可是自己卻被逼入死胡同，隻能冒險從蛇嘴側滑溜竄逃。被近在緊追的爆炸炸到了水裡。

頭腦轟鳴，嘴巴裡滿是血腥味，靈犀看不清一切，隻能無力地閉上雙眼。

阿甯‘撲’跳入水裡向靈犀飛快地遊去，隻是有個人更快。

溫暖明亮的陽光照進來，有幾絲調皮地在那精靈般絕塵的臉上跳舞。又密又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一聲吟咦。

“妹子，妹子，”

“靈犀~”

一隻手替她擋住那幾絲陽光。靈犀睜開眼，恍惚地眨眨眼睛，又重新閉上。

“怎麼了？快叫醫生。”胖子心急地對吳邪說，

“按鈴”吳邪沒好氣的對胖子說，這邊緊張地看着靈犀。

‘我不敢睜開眼啊~大神也在，我該自我了結’靈犀無力地在心裡呐喊。

有門被打開的聲音，腳步聲。靈犀知道自己不可以再這麼躺裝了，張開眼，看向醫生。醫生查看了下，“沒事，隻是剛醒，身體還比較虛。”就走了。

靈犀看向吳邪，吳邪會意，“這裡是小花的私人診所。”靈犀點點頭，看向另外兩個人，聲音低低地說，“我沒事。”

有點不敢看張起靈，說完就移開視線。胖子了然地嘿嘿笑。這幾天小哥的表現他看在眼裡，整個人不一樣了，有人氣兒，這樣挺好，“挺好的。”

“啊？”吳邪疑惑地看向胖子。胖子隻是笑而不語。

“吳邪，肚子餓了。去買吃的。”張起靈清冽的聲線自上方響起。靈犀整個背都僵在那裡。

“啊？噢，那我們去吃飯。靈犀我們給你帶。你想吃什麼？……”吳邪還在叽哩吧啦地說個不停，就被一旁的胖子給拖走了，“欸，胖子，等等小哥。他餓了……”

靈犀求救的眼神被胖子忽視，卻得不到吳邪的回應，心裡頓時淚流滿面。當門被關上，房間裡隻有自己兩個人的時候，連呼吸聲都那麼清晰。

靈犀緊張地都不敢呼吸，貝齒細咬着下唇。粉紅的唇被咬得有些發白。

‘會痛’

一隻手托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頂住那又要咬下來的牙齒。“别咬。”

腦袋好像停止了思考一樣，隻能擡眼看着那個人。

張起靈如冰雪高山般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張美得讓人無法呼吸的臉，微張着小嘴，清澈如小鹿般的雙眼裡倒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