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隻是一個開始,我對博士說了‘你不需要對我動手,這裡又不止有你’,而你應該知道我真正的意思。”
國崩瞳孔一顫,手胡亂地無處安放,艱難地擠出:“...我...我來動手。”
“對,你隻能這麼做,你更不能接受别人對我做這種事情。你需要解剖我,用會腐蝕我的工具劃開我,将我四分五裂,給我注射各種藥品。”
“然後我會一直對你說疼,一直流淚,直到這個實驗結束,都是因為你隐瞞我,你的錯。”
“抱我,真的...好疼。”流浪者帶着撒嬌與哭腔,在國崩懷裡接着說,“在這段日子裡,我感受到的痛苦讓你更加痛苦,而你的那份痛苦又讓我更加痛苦,我們會陷入死循環。”
“這是我對于你一個人做出這種選擇的懲罰,也是給自己,蠢到現在才知道你做出這種選擇的懲罰。”
“摸我頭。”流浪者感受着對方越發用力的懷抱,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國崩的胸膛,“後悔嗎?”
國崩再也不敢有任何隐瞞流浪者的事了。這個下午,在這冰冷的實驗室裡,他隻能看着明明隻是被燙到都哭着和他撒嬌的人偶,為了他而如此傷害自己。
“後悔。”不能觸碰,不能安慰,此時全身的劇痛甚至将他之前所有的痛苦覆蓋。
“原諒你了。” 流浪者從國崩懷中努力地竄出頭,與對方對視:“開心嗎?”
國崩雙眸深邃地凝望着為了他而舍棄一切,不管遇到什麼,不管會經曆什麼,都毫不猶豫跑向他的人偶。
清楚地知道與那和無與倫比的痛苦一起到來的是,無法被掩蓋的,更甚的愉悅。
他魂牽夢萦于,這份流浪者給他的沉重又濃烈得如同毒藥一般的感情。
将他暴曬于烈日之下,越靠近越幹渴越渴求更多,空蕩之處都一瞬間被填滿,帶着他窒息而亡。
國崩喉結上下移動:“非常開心。”
“這樣就好,我沒有傷害到你,而這件事情也能一筆勾銷。”流浪者歪頭,話題一轉, “但你必須要做出決定,是不是還要用這種半吊子又吝啬的情感,一邊把我往外推,一邊把我往裡拉?”
“我不能接受。”流浪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對方的回答,害怕又堅定邁進。
視野内對方堅定又果斷的神情告訴了國崩一切,如果這個時候不立馬做出正确的回應,對方就會當機立斷地帶走對他注入的情感。
但?他真的要對着自己那麼讨厭的過去,曾今好意,無力又無知的自己付出所有嗎?
不敢跨出保護殼,國崩大腦瘋狂運轉,他絕無法接受先前的滿足瞬間被空虛替代,那麼...
流浪者是物品,他僅僅隻想将其困在身邊。那他為什麼又将他推向人類?
——嫌棄對方用那張臉疼痛後流淚的樣子...不是,他不願看到對方受傷或哭泣。
但這也隻是給予了輕微的情感,為什麼不果斷拒絕付出所有情感,再囚禁對方?
——優柔寡斷無法快速做出決定...不是,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囚禁而不放手。
為什麼做出這個選擇?這份情感應該能讓他放手,滿足那微不足道的保護欲。
——隻是在遵守對方承諾的約定...不是,此時極度的痛苦與愉悅,絕稱不上輕微...
在這份無止盡的自問自答中,國崩的内心猛烈翻騰,線索竄連在了一起。不得不承認他早已失敗于将流浪者當做一個物品,而這份情感在對方刺激下也越演越烈。
他雙手肆意地擺動流浪者的臉蛋,注視着對方一隻明媚一隻黑洞的眼睛,厲聲不再壓抑:“你已經放棄了我給你制造的虛假又幸福的光景。”
“不可能得到第二次機會!”
國崩惡狠狠盯着眼前對世事依舊一知半解的人偶,遵從本能,将唇重重印在了對方嘴角。
片刻後,他松開嗤笑:“你可真的喜歡做出無法脫身的選擇。”
“嗯,非常好的選擇。”流浪者不再流淚,強迫自己停止顫抖,挂上明媚的笑容安慰着對方。
這次的測試中,他終于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國崩靠着牆壁将流浪者摟在懷裡,強硬道:“我要奪回本屬于我的神之心,而你必須寸步不離。”
“好。”流浪者蹙眉想了想,“我聽他們說世界上還有好多地方,結束後我們都逛逛吧!”
“嗯,睡吧。”
流浪者閉上雙眸但沒一會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大人,您要的床送來了。”
他興奮地起身拉着國崩去開門,指揮着士兵移掉實驗台将床放上去。
“這是什麼?” 一旁國崩困惑道。
“那個奇奇怪怪,戴着面具,藍色頭發,自稱是博士的男人給我的謝禮。”流浪者嫌棄地瞥了一眼實驗台,“這東西看起來又冰又硬,我才不要!”
他坐到了床上,伸開手臂乖乖地等着國崩來抱,目光中對方無奈的樣子卻執行得如此利落。
流浪者感受着國崩的體溫終于松了口氣:“真好,你現在不和照片裡一樣冷得難受。”
“人偶本身就不會因冷難受。”
國崩撫摸着流浪者的腦袋,牢牢将這份溫暖鎖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