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換下來的衣服狠狠塞進洗衣機,再不回頭看一眼。
洗漱完畢,姜溫枝坐在書桌前,拿出一套新的試卷展開。
已經深夜,可她全無睡意,頭腦比白天更清醒。
隻想學習,隻能學習。
叩叩叩!
溫玉婷敲了敲門,笑着把一套幹得透透的校服拿了進來。
剛從取暖器上取下來。
摸着還帶有熱意的衣服,姜溫枝喉嚨發癢,淚珠難以抑制地順着眼角滑了下來,她哽咽道:“謝謝媽媽......”
“媽,我不喜歡校服了......我明天,可不可以不穿它......”
2011年2月
除夕。
姜溫枝拿着姜國強的手機,輸入11位數字後,發了條信息。
2011年2月2号20:30
【傅池嶼,新年快樂。】
她快速發完後便放下了手機,全程加起來不超過一分鐘。
姜溫枝倚在沙發邊沿,膝蓋上放着靠枕,專心緻志地看春晚。沒有再像去年那樣,刻意地去等回信。
節目正進行,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時,姜國強把手機遞給了她,“枝枝,你同學給你回短信了。”
姜溫枝眸色稍動,面上仍平淡地接過。
2011年2月2号20:31
【同樂。】
兩個字,一個标點符号。
她足足看了一首歌曲合唱加一場相聲的時長。
良久。
姜溫枝點了截圖鍵,登上自己的社交軟件,把這簡單的對話截圖,上傳到她個人私密相冊中。
鎖屏。
把手機還給姜國強。
電視上正播放小品,一個新奇的包袱惹得姜溫南哈哈大笑,姜國強和溫玉婷也笑得前俯後仰。
姜溫枝費了很大的力氣,嘴角才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眼睛倒是彎彎地。
笑出了眼淚。
2月13号
寒假的最後一天。
姜溫枝拿上存了很久的零花錢出門,從早到晚,獨自逛了一整天的街。
2月14号
今天開學,學校通知八點半報道即可,姜溫枝七點便到了教室。
假期從班級群加上傅池嶼好友後,她把他的社交平台從頭翻到尾。
知道了情人節這天,是他的生日。
姜溫枝這個年紀,自然沒有經曆過情人節,可此後每年的這一天,對于她來說。
就隻是傅池嶼的生日。
平時溫玉婷帶她逛街,她總推脫,可昨天她一個人逛到吐,跑遍了禮物店,糾結得掉了一把頭發。
最後,買了一副皓月銀色的耳機,又選了張藍色賀卡,極簡地寫上【傅池嶼,生日快樂。】後,塞進了包裝盒裡。
姜溫枝把禮物放到他抽屜,轉身離開了教室。
二月中旬,正逢冬春交疊,沒了寒冷刺骨,也還沒草長莺飛。時間尚早,校園裡冷清安詳,她漫無目的地閑逛。
自從傅池嶼有了喜歡的女生後,她英語課再沒上過黑闆,也再沒看過後面牆上的時鐘。
不過,他們怎麼說也是同班同學。
新年發條死闆得像是群發的祝福短信,生日送一件普普通通的禮物,表達對他友好的祝福,這沒有問題吧?
八點二十。
姜溫枝回到教室,同學差不多都到齊了。
一個假期沒見,大家嗑着瓜子唠着嗑,别提有多潇灑了。
傅池嶼穿了件白色連帽衛衣,外面是牛仔外套,眉眼深幽地坐在座位上。
一張藍色卡片在他指尖打轉。
周漾手機上插着銀色耳機線,隻戴了一隻耳朵,像在測試。
“傅哥,這音質不錯啊,長得帥就是好,總有禮物收,還不留名,咋就沒人看上我呢,我也還行啊......”
姜溫枝神色平常地回了位,手托着臉,胡亂看向前方。
幾天後。
美術課,周漾打開昨晚下載好的電影,在桌洞裡摸了半天,發現耳機落家裡了,他立刻扭頭問親愛的傅哥借。
傅池嶼打開書包側面拉鍊,掏出一副純白色的耳機扔到桌上。
周漾拿在手裡看了看。
這個是入耳式的,他更喜歡半入耳式的那款。
故而,他做作地歪頭嬌嗔:“傅哥,人家想要銀色的那個啦......”
“......”
傅池嶼忍住想打人的沖動,抛了個白眼過去。
“就這個,愛要不要。”
周漾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委屈道:“傅哥,怎麼回事兒,你不愛我了嗎?你可從不是小氣的人啊。”
“那副,”傅池嶼輕咳了一聲,輕描淡寫道:“周儀馨拿去了。”
“行吧行吧,到底是我周漾輸了......”
啪嗒——
塑料筆杆生生被拗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筆尖力透紙背,劃出一道長長的黑線,延伸至盡頭。
封存的油墨洩漏了出來,水筆漬在姜溫枝白皙的指尖迅速暈染開。
2011年盛夏
這是個極其無趣又漫長的夏天。
姜溫枝的眼裡心裡隻有學習。
前面兩句話。
有一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