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很慌張,如果這位投資人知難而退了,那會很糟糕。
于是一個非常不擅長交道人,被迫慌忙解釋起來:“它的一切都是新的!好比剛出生嬰兒!”
“它分兩部分,生物理療艙室和心理引導員。它們原本應該是一起誕生的,但是我沒錢……我隻能強制壓縮将它先造出來,讓你們看看我到底在幹什麼,我說的概念、理念不是天方夜譚,我可以完成。”
本是一番畫大餅的推銷話術,但從簡明嘴裡出來就變成了一個及其誠懇又遙不可及的夢想,像一片夢幻泡泡般絢爛一戳就破,用蘭教授的點評就是:可惜!永遠像個學生,思維不成熟、不實際。
簡明真的非常擔心汪銘過渡擔憂機器人的危害,這将影響它的口碑,非常不利于投資,于是他開始像爆豆子般将機器的真實情況全數抖露:“簡單說,它是為了探索并治療人類的内心世界,吾爔是專門為了那些生了重大心理疾病的人而誕生,探索和治療是它的終身使命——它無法逾越和修改任務,我有設置安全鎖的。”
他又想摸出設計手稿給汪銘看,但想想上面文本内容的複雜程度,還是算了,口頭解釋吧。
“吾爔是心理引導員,你可以當它是主治醫生,它會接通理療艙内病人的腦部,然後...進入病人的精神世界,就相當于給病人看病。”
“它的另一半生物理療艙,作用更大,是連通病人精神的儀器。相當于醫院的病床和手術台,病人躺進去接受治療和修養,這全程都有吾爔看護,當然現在隻有圖組和文檔,這個機器——”
“停——!”幾乎達到了呵斥的力度。
簡明不明所以地停下了他越來越玄乎的解說,他定在一邊看汪銘掏出了手機快速擺弄了幾下。
“你家沒有錄音錄像吧?”汪銘激活了幾個特别定制的APP。
“沒有。”
“相信你。”
手機閃爍幾下綠光确定了安全,汪銘稍稍寬下了心。
這期間他那雙桃花眼就沒離開過簡明的臉,确認簡明是沒有撒謊的表情後,汪銘恢複了他平常的親和語調,小憂愁摻着不确定的口氣說:“呼,我的天,我還是覺得這是場騙局,你等着,我叫人來,你先不要說了。”
“哦,好……”
簡明老老實實地閉了嘴,和支撐架上的機器默默站在一邊,看着汪銘走離了他們兩步,撥通了一個電話,對着裡面指名點姓讓誰誰過來并且要求安安靜靜地過來,馬上立刻。對面又說了什麼,汪銘理都沒理,直接挂斷了。
“博士,我的殘缺太多,我要緊急修複四肢體,我需要測試運動模塊。”安靜機器人突然開口向簡明請求。
“我知道....你現在的表現太好了,很聰明....”簡明上前摸了摸機器裸露的金屬頭部,看着汪銘的舉動,他終于卸下慌張,淡淡笑了:“再等等,我們馬上就要有錢了,給你買最好的。”
“謝謝你,博士。”
“投資人,我需要資金。”
“你在和我講話?”
“是你,博士急需資金,盡快開始。”
“……?”
“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習慣和機器講話,還有,你别把自己當人,論‘命令’,也該是我命令你。”
汪銘還想說機器什麼,簡明忽然向他請示一個人。
“蘭教授,請他。”簡明想彙報曾經尊敬的老師他賭了十年的成果,“他是這方面的權威,有他的認可,才能證明它的巨大價值。”
“不行。”
“為什麼?”
“我的蛋糕隻能我自己吃,别的人别想。”這時的汪銘完全把“泡妞”這件事丢一旁,回複簡明的口氣完全沒了如沐春風。
“我叫自己的人,放心吧,他們隻是過來看看,後續安排我們再說……”
……不,沒有後續,這間屋子裡東西要全部帶走,一個螺絲都不落下。
而且這件事要徹底‘抹除’,簡明和這架機器人是不存在的。
“你們先去我實驗室,那是我的地盤,其他的後面再說。”不知道汪銘還在盤算什麼,他捏着手機,小聲琢磨,思維飛速旋轉。
“保證書。”音響裡跳出冰冷的語音。
“噗,機器人在和我讨論合同?”汪銘盯着機器笑了,看不出他想什麼,但聲音确實有些不悅,也可能是詫異。
“……”簡明沉默不語,他有點奇怪機器怎麼說了一個很有難度的詞語,這不屬于心理範疇,‘權益保障’不該是法律方面的嗎?
難道……就在剛才破解Wifi的時候,它就捕捉了相關内容?簡明不知聲,他有點擔心機器這麼做會不會出故障。而且,他不想再讓汪銘再感受到一點恐懼,不然到嘴的錢包要吓飛了。
但機器确實提醒到了簡明,“能先簽一份保證書嗎?無關投資方面,單純确定你不會騙我。”
“我的團隊到了再說。”
桃花眼彎彎,汪銘在心裡嗤笑一聲,就這倆兒貧窮殘破到明天能上街乞讨的貨色,還有模有樣地想和他談條件,談,談個腿子談。
汪銘:“你到底做了個什麼東西。”
簡明思索了一會,低聲說:“一個心理醫生而已……”
機器扭動了一下頭部,并未說什麼。
汪銘:“呵,太吓人了,有吓到我哦。”
必須封鎖一切消息……
汪銘泡妞的心思被這台機器攪和到蕩然無存,他迫使自己冷靜後開始飛速規劃着之後的一切安排。
天知地知,他知我知,還有個路人——簡明的師兄,那個胖子。
要處理。
這之後,兩人一機器再無任何對話,他們默默站在一地電子垃圾上,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