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宵竹發覺，今天的顧沅硯有些不對勁。

他今日的态度良好，有問必答，來時還給沈宵竹捎了個學校食堂出品的大雞腿，與往常相比似乎沒有什麼很大不同。

這點不對勁藏在毫末之中。非要說的話，大概是顧沅硯唇畔的笑少了，往常柔柔上勾的唇今天緊抿着，眼睛不再彎着，直勾勾望向前方，心不在焉，三句話裡有兩句話慢半拍。

沈宵竹背身時，忽然感受到一道審視的目光落在身上。他回過身，那道如芒刺背的視線又倏地消失了，隻留一道看似很繁忙的背影，烏黑的腦袋和兩隻耳朵輕輕地晃着，若無其事的模樣。

本是要商量後續視頻轉型細節的，可顧沅硯心不在焉，沈宵竹說什麼他都隻用“嗯嗯好”三個字來搪塞，根本沒有一點有效交流。

沈宵竹懷疑，今天哪怕他提出多過分的拍攝計劃，顧沅硯都會慢吞吞應好，然後稀裡糊塗地把自己賣掉。出于民主和自願原則，他決定過幾天再重提一次有關轉型的讨論。

事務延後，當下的時間乍然松快下來，沈宵竹合上電腦，身子微微朝顧沅硯的方向仰，雙手帶動着抻了抻後腰，一邊狀似不經意問道：“圓圓今天有什麼安排。”

走神中的顧沅硯聽見他喊自己小名，一個激靈回過神：“沒、沒什麼安排。”

“不用去兼職？”

“學生有點不舒服，今天請假了。”

“所以圓圓今天都閑着？”

“嗯嗯。”

“好巧，我也閑着。那我們幹脆把下期視頻拍了吧。”沈宵竹随手翻了翻電腦旁的一沓紙。

“嗯嗯好。”三言兩語，顧沅硯的思緒又飛到了天外，連沈宵竹具體說了什麼也沒聽清。

在紙堆裡挑挑揀揀，沈宵竹選定一本，遞到走神的顧沅硯手裡：“那演這個吧。”

“嗯嗯好……嗯？”顧沅硯低頭，忽然發現手裡被塞了一沓紙，很有分量，“剛剛說了什麼？我有點忘記了……”

沈宵竹好笑道：“沒聽清就應好，萬一我說要把你賣了怎麼辦？”

“……”顧沅硯噎住，他攥緊手裡的紙，證明似的道：“我想起來了！你說等會要接着拍下一期，等我先看看劇本……”

沈宵竹不置可否地“嗯哼”一聲，而後好心提醒道：“二十分鐘後開拍。”

之前幾期劇本，雖然顧沅硯演得不太情願，但好歹事先溝通過細節，不至于讓沈宵竹端出太離譜的東西。今天他事先沒看過沈宵竹遞來的劇本，就梗着腦袋同意了這期拍攝，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倉促。

顧沅硯深吸一口氣，抱着某種信念感，虔誠地捧着劇本，裡面如潘多拉魔盒一般盛着未知，然而不論這份未知是好是壞，他都得接受。

遞完劇本沈宵竹也沒閑着，從儲物間搬出三腳架等物，在沙發前依次羅列開，寬肩窄腰的身影在顧沅硯面前從左晃到右，他動作慢條斯理，又賞心悅目，頗像一段被精心編排好的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