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動作很快，第三天就替顧沅硯約到了沈宵竹。

見面地點定在學校旁邊的小咖啡店。顧沅硯第一次見這種隻存在于傳說中的學長，不免有些緊張，出發前站在宿舍的穿衣鏡前換了好幾套衣服，照了又照，最後選定了一套頗有設計感的休閑裝。

顧沅硯骨架小，臉蛋更小，腦袋上戴着一頂黑色毛線帽，愈發襯得膚色白皙，眼睛被細碎的劉海遮着，水亮亮的十分好看。

舍友林董桉看他精心打扮的模樣，覺得新奇：“怎麼了圓圓，要去見女生嗎？”

“不是。”顧沅硯扯了扯外套，想說是去見沈宵竹，半晌隻含糊道：“去見一個學長，好像有項目介紹給我。”

“快去吧快去吧，發達了别忘了兄弟。”林董桉朝他揮揮手，繼續打遊戲了。

他們學校允許學生在外面賺外快，甚至很多導師學長手上都有優質項目，副業不停，賺錢不止。顧沅硯大三了，身邊甚至有已經提前簽約公司的同學，手裡本子捧着都手軟。

顧沅硯很羨慕，但沒辦法。迄今為止，他沒有接到過一個本子，也沒有公司看得上他。

原因無他，顧沅硯出生在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不識字的工廠員工，光是供他來上這所學校，就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沒有餘錢為他打通關系。顧沅硯平時還要奔波在打工貼補生活的路上，自然沒有時間與周圍同學攀關系，也沒有時間提升演技沉澱自己。

a市遍地是高官富豪子弟，關系通達得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在顧沅硯像工蟻一樣忙忙碌碌搬磚時，那些生在羅馬的人已經有父母為他們打點好了一切，隻需要按部就班，自有金燦燦的人生在等待着他們。

曾經也有一個機會擺在顧沅硯眼前。

剛上大三時，有一個大二教過他的教授突然聯系他，說手上有個本子很适合他，想找他談談。

顧沅硯自然是受寵若驚地去了。大二時他和那個教授并無太多交談，這時對方突然表達了對他的欣賞，叫顧沅硯一時不由有些飄飄然。他仔細讀了好幾遍教授發來的微信，喜滋滋去了教授辦公室。

天上沒有白得的午餐。

彼時顧沅硯并沒有意識到問題：既然是教授手上的項目，為何不用郵件聯系呢？還要費老大勁加上他的微信，談好項目後，教授又要含糊暧昧說幾句他聽不懂的話。

那日教授叫他傍晚去辦公室，太陽像正在融化的泡騰片，悠悠融在赤橘色的雲裡。

其他老師都去吃飯了，也沒有學生會在飯點打擾老師。教授一身剪裁合體的Polo衫，下搭一條卡其色褲子，溫文爾雅地坐在電腦旁批改文章。

見顧沅硯來了，教授脫下眼鏡朝他笑了一下，指着身旁的凳子叫他坐下。

位置離教授有些太近了，顧沅硯猶豫，小心翼翼挪着屁股尖坐下，盡量隻坐離教授遠的那一側椅子。

“沅硯啊，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教授慢吞吞發問。

顧沅硯揣不透上位者的心思，挑着好詞恭維道：“您想指導我一下，讓我不要得意忘形？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