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别墅區】
羅夏在葉淨月家門前停了車,卻發現到處的門都敞開着。
不止庭院大門的指紋鎖,羅夏鎖了車朝院子裡望了一眼,似乎連别墅玄關的門也敞着。
進了門羅夏看着客廳裡的黑暗,有些奇怪地皺起了眉。他摸着玄關處的遙控器,一下摁亮了所有的燈。
屋裡敞亮起來。羅夏走進客廳,葉淨月正坐在地上,手撐着沙發。
羅夏目光觸及到茶幾桌角散着的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哪有像你這樣的,病了就亂吃藥,自欺欺人?”
“你個精神病醫生,說的好像這些你懂的很多一樣。還煞有介事的。”葉淨月擡起頭,強打起精神冷笑一聲,扭過頭去。“再說了,我沒亂吃藥。”
“精神科醫生也是得學臨床的,多少也懂點兒,最起碼比你懂。”突然想到小葉如今也在市精衛實習,羅夏反駁他,“你自己也是醫生,這點常識沒有?”
羅夏上前去扯葉淨月的胳膊。“趕緊跟我回醫院做檢查去。”
“不去。”葉淨月不屑的說,抱起雙臂扭過頭去。突然又轉回來:“還有什麼檢查?”
“你……”
羅夏剛要發脾氣,氣息孱弱的葉淨月打斷他:“你先去把門關上。”
想到方才在電話裡葉淨月所說的“線索”,羅夏嘴唇緊抿了一刻,還是聽話地關了門,走到沙發前把葉淨月從地上拉起來,扶到沙發上。
葉淨月甩開羅夏的手,彎腰從茶幾的抽屜裡拿出顔料盒打開,将裡面的水彩畫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這是鐘一飒留給我的……線索。”葉淨月看着正翻看着畫的羅夏,問:“這上面的人你認識麼?”
羅夏一頁頁往後翻着。畫像上全部是面生的成年男性,背面标注了一串日期和幾行歪歪扭扭的字。翻到最後一張時羅夏停住了。
戴着銀邊無框鏡的中年男子,面貌斯文,看上去四五十歲。羅夏總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鐘一飒留給你的?”羅夏從畫上擡起頭,看了一眼靠在沙發上葉淨月蒼白的臉。“這紙翼小姐,你知道她……”
“别說了,”葉淨月艱難地開口,他還穿着病服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仿佛呼吸令他痛苦。“我都知道。所以,我一定不會辜負小飒這份心,堅決徹查到底。”
她隻是被蠱惑,葉淨月堅信她本質善良。她的眼神雖冷峻又拒人千裡之外,但與紙翼小姐接觸的這段日子,她的語言和神态……都幹淨的仿佛從未入世。
羅夏看着葉淨月複雜的神色,不忍繼續說下去。他湊近了看那幾行歪歪扭扭的字,字迹笨拙,甚至連剛學寫字的小學生寫的可能都比這好看。
想到紙翼小姐俊秀的模樣——有時候還真不能說“字如其人”,羅夏想。
“字如其人指的不是外貌,”仿佛看出羅夏在想什麼,沙發上的葉淨月冷冷地冒出一句。“是一個人的品格。”
羅夏白了葉淨月一眼。懊惱地想,竟然這麼容易被他一眼看穿的嗎。
“你有沒有覺得這字……怎麼說呢,”羅夏看着字迹尾部的筆鋒,幾乎全是倒筆,很不像中文的書寫習慣。“就感覺不太像中國人寫出來的。”
——江城療養院,4.21.
——江城地庫,5.20.
——景水村,6.
阿拉伯數字倒是寫的正常。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外國人?”葉淨月扭過頭去,看向窗外敲打玻璃的竹葉。
羅夏沉思了一刻,“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她留給你的這些畫,會不會是她見過的交易下家?又或者是——曾經關押過她的人,她全部知道的可能和AT有關的人?”
葉淨月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叫你來就是想問你,這些人有沒有你認識的?”
“這個人我有點面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羅夏将中年男子的畫像展示給他,“我回去好好想想。畫給我都我拍張照,我去找季從雲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葉淨月“嗯”了一聲,“回頭我讓長江商會的人也查一下。不過我估計既然小飒是這樣,他們很大概率也不在境内。”
這是個難題。不在境内……太難查了。不過好在有一副熟面孔,至少證明那個中年男子在境内肯定能查到有效信息,也算是有了一點線索。
“景水村的事,季從雲查到一點線索。我準備和他先到那兒去看看情況,時間比較緊迫,就在這兩天了。”羅夏說。
根據紙翼小姐給出的線索,可能新一批的“兔子”在六月之前就會被送進去。看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羅夏蹙着眉想,必須盡快去摸清楚情況。
雖然和小葉說是和季從雲一起,但羅夏還是準備自己先去一趟。摸清楚狀況以後再告訴冷藤,請堰江支隊他們幫忙。
葉淨月看着羅夏眉間的愁容,站起身來:“那我也……”
羅夏眉梢一揚,“你不準去!”
“那我多無聊啊。專案組不帶我玩,你也不帶我玩。”葉淨月無奈地倒回沙發上,頑劣地搖頭啧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