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紀大了,昨晚追那陳光幾條街,僅僅随便活動了一下筋骨就不行了。羅夏突然感到眼皮很沉,看了看表已經快七點了,昨晚一夜未眠——唉,還是年輕好。
那也不一定所有人年輕都好。不知為何羅夏眼前浮現出葉淨月那半死不活的模樣,不受控制地作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來。
還未走到家門口,羅夏就不知為何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也許是電梯還是走廊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水味。
那味道十分熟悉,難聞倒是談不上,但是羅夏聞的多了——尤其是當真正知道了它的用途,寡淡清冷的槐花香氣在羅夏心中突然就變得無比奇怪。
羅夏在門口站定,空咽了一下。快速作了心理建設,這才一咬牙将鑰匙怼進門鎖。
屋裡的槐花香水味更重一些,毫不濃郁卻非常清晰的香氣在此刻的羅夏心中卻恐怖如斯。
果不其然,低下頭就赫然看到玄關處有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擺在平時空着的鞋架上。
“喲,還知道回家啊。”
客廳裡傳來高亞甯陰陽怪氣的說話聲。羅夏心虛地堆着笑走進來,沙發上的短發女子穿着一襲黑色牛仔長裙,正疊着雙腿優雅地翹着穿着羅夏的拖鞋的腳。
高亞甯手裡夾着細長的香煙,目視前方,仿佛在注視除了羅夏以外的所有地方。
羅夏光着腳踩進來,嘿嘿笑着朝姐姐走去。
“高老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羅夏滿臉讨好的笑,走到沙發前在姐姐跟前坐下。
角落裡突然傳來一聲幹咳。
羅夏伸着的手臂突然僵了一下,剛要扶高亞甯的肩,複雜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沒什麼存在感的單薄青年。
青年尴尬地扭過頭去,一臉不屑。
高亞甯扭了下肩膀甩掉羅夏的手,皺眉嫌惡地瞅着他:“昨晚又去換口味了?”
“什麼換口味——”羅夏一頭霧水,猛然回想起昨晚在長江公館的那個女人,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羅夏惱火地擡起頭,看見正抿着嘴偷笑的青年,更加确定了。“葉!淨!月!”
“小兔崽子,你特麼又造我黃謠是不?”羅夏找了個靠墊拿在手裡,兇悍地起身,“我今天非要揍你……”
4>
直到高亞甯去洗手間的空擋,羅夏伸長了手,一把将葉淨月拽過來。葉淨月沒防備,被拽的重心不穩差點頭跌到羅夏腿上。
“你跟蹤我?”
“我沒有啊。”葉淨月坐直了,往遠離羅夏的方向挪了挪,一臉無辜地挑了挑眉,“你也不看看你在哪吃野味,長江公館。”
葉淨月臉上又浮起勾欄樣式的犯賤笑容:“你沒忘吧,那長江商會的地方——我回自己地盤也叫跟蹤你啊。”
“我說不過你。”羅夏往廁所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說:“你告訴我姐幹嘛,存心找事?讨人嫌!”
葉淨月表情急驟變換,突然一下離得老遠,用不可思議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羅夏全身一遍,然後故意提高音量:“不會吧,你真把那女的睡了啊?”
“那還能有假啊。”高亞甯甩着手從洗手間走出來,冷哼一聲,“我還不知道他?”
羅夏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葉淨月,沉默了一刻。
高亞甯看了看不說話的兩個人,視線轉移到牆上的挂鐘上。“都還沒吃早飯吧,我下去買點兒。”
直到高跟鞋聲徹底消失,羅夏才伸手扳過葉淨月的肩,嚴肅地說:“我問你,昨晚那個姓陳的是不是你綁的?”
“什麼姓陳的,我隻綁了倆王八蛋,在我眼皮底下調戲良家少女。”葉淨月甩開羅夏的手,抱着雙臂又轉回去,不想面朝他。“不知道姓啥。揍了一頓你還要麼?送你?”
“我說在外面,長江公館外面綁的那個。”
“那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
“你幫我調公館監控,二樓的,包房有麼?最好是包房的。還有那地下負一樓,窗戶外面……”
“怎麼越說越離譜了,”葉淨月打斷他,“我沒這權力。”
遇到這小屁孩不好好說話的時候,羅夏直想揍人,“你剛不說長江公館是你家麼?”
“長江商會的事,葉敏說話比我好使。你找她去,别問我。”葉淨月一臉無所謂的笑,搖頭晃腦地說。
看來這小崽子是不會跟自己坦白了。羅夏揉了揉太陽穴,想到自己已經幾天沒去堰江精衛值班,感到腦袋有些脹痛。
雖然一夜沒睡,還是得強打起精神去上班。羅夏看了看表站起來,“我得上醫院去了,待會幫我跟你亞甯姐說一聲。”
葉淨月剛要開口,羅夏就俯下身湊近了端詳他的臉,“看樣子你昨晚也沒睡,一會吃了飯好好睡一覺,今天就待在這兒,哪都别亂跑。”
目送着羅夏關上門離去,葉淨月低下頭,手機屏幕亮了,看到秦淮發來的消息,葉淨月逐漸皺起了眉。
“兔子落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