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微還未亮,沈遇星便出門去了。
他前腳剛走,璧音後腳就睜開眼。
一夜淺眠,屋裡的動靜她全都聽得清楚。
那兩隻貓妖後半夜不安生,吵得她頭有些疼,直到沈遇星拿了個棒槌出去警告他們安靜些,才勉強收斂住。
後來沈遇星不放心,還是掐了個決将他們徹底放倒,又順手從他們身上搜羅了些東西:
迷藥三種,法寶四樣,還有餘下的一些餅——他一眼沒看全給扔了。
迷藥和法寶雖算不上是至寶,但拿回去能換一些銀錢,他盤算着回了渡仙城能找個酒樓吃頓好的,再不濟能買些蜜餞果子或是新釀的好酒,于是心滿意足抱着東西回去。
回屋的時候璧音恰好翻身與他對視上,但僅僅是一瞬間,璧音就閉上眼睛繼續睡去,沈遇星低聲一句“竟是真的睡了,怎麼沒有一點防備心……”,下一刻璧音刷的一下睜開眼睛看着他。
黑夜裡那一雙眼睛看得他心裡發怵,璧音問道:“你拿的什麼好東西?”
“藥……”沈遇星話沒說完,璧音又閉上眼睛。
片刻屋裡隻剩寂靜。
“還真是睡懵了。”
璧音聽見他的話,再一次睜眼。
沈遇星:“……”
她到底是睡了還是醒着的?!
守了這大半夜,她若是睡了,自己也不算白守,她要是沒睡,還不如起來同他說說話。
免得長夜無聊,他這一番好心平白浪費給無邊夜色。
璧音瞪着眼,仔細盯着他手裡的東西看,問:“藥和什麼?”
沈遇星這才确定她沒睡着。
“是藥,和一些沒用的法器。”他道。
夜九和三娘若是醒了,聽見這話該被氣吐血。
沒用的法器?他們辛辛苦苦多年,才尋到這幾件千年的法寶,在他看來竟然隻是沒用的東西!?
呸!仙門之人果然虛僞至極!凡是看不上的東西,眼睛甯願長到天邊去,也不正眼瞧一瞧,就算是平雲宗那等宗門,也并非每一個弟子都能拿出千年以上的寶器,他哪裡來的臉瞧不上他們的東西!
璧音聽見是沒用的法器,哦了一聲,繼續閉上眼,小聲說道:“既然沒用還拿着做什麼?你喜歡撿垃圾?”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往别人的心窩裡紮。
沈遇星掂量兩下,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說道:“也算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愛好。”
璧音:“???”
沈遇星道:“在下勤儉節約,熱衷于變廢為寶,雖然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小愛好,但也不丢人。”
璧音:“……”
果然,好厚的臉皮,說什麼都能扯到自己身上,硬找一番誇獎自己的說辭,對此她甘拜下風。
璧音無話可說,變了個耳塞堵住耳朵。
沈遇星傳音給她:“今日夜色不錯,你若不想睡——”
璧音聞言用雙手捂住耳朵,打斷他道:“我聽不見。”
沈遇星:“……”
他不再多語,璧音一直僵持一個動作,直到察覺到沈遇星離開,她才松手。
早起胳膊僵硬,緩了許久略微好受一點,白曉和陳邵這一夜睡得極安生,璧音起身時他們還挨在一起睡着,等她出門打了點水回來,兩人還是沒醒。
東方天際一片白,山野間清風徐徐。
璧音趁空換了身青衣,坐在驿站門口被雷劈倒的樹上,極目遠視,四處新綠照眼,片刻沈遇星提着兩尾魚回來,他一身白衣原顯得飄逸,可是卻不拘小節地掀起衣角擰了兩個結,每走一步,衣服上的結就前後顫上一顫,看起來甚是滑稽。
“今早你走後,我去探了探她的修為,什麼都沒探出來。”白雀跟着沈遇星,遠遠看見璧音在驿站外等着,緊張道,“她的修為不可能比我還高。”
話雖如此,可除了這種可能,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沈遇星面色毫無變化,手裡兩尾魚時不時甩動,他往上提了提,随口說道:“或許是用什麼東西隐去了修為。”
“她為何要這麼做?”
“大約是,她的修為太高了,怕一般人見了被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