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就知道。”

在起初的失落後，你迅速意識到這就是諾頓·坎貝爾這個人的秉性。

“我真的、真的很高興知道到你是個這樣的人，諾頓先生。”你恣意地大笑，看上去像是氣瘋了，但隻有你自己知道你現在有多麼高興，“——你這個可悲的混蛋。一邊向我展示你的同情心，一邊服從奧爾菲斯跟梅莉·普林尼的命令很讓你滿意是嗎？”

面對你一針見血的奚落，諾頓似乎也知道這時候不管說什麼都會讓自己落入下乘，所以他很聰明地選擇什麼也沒有說。

你走近了一些，記憶回溯之後，頭腦彌漫上潮水般的悲痛，“信我一次，諾頓，奧爾菲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我在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這一點。你難道會指望他這樣的人會遵守承諾嗎？就當是為了你自己，别再聽他說的話了！”

“……”

你急迫地等待着諾頓的答案。

——然而遺憾的是，久久沒有回音。

你吐出一口氣，笑了笑。“比起我，你覺得相信奧爾菲斯給你帶來的好處更多。”

這些思緒在你眼前無所遁形。

從人的一般性格來看，你無意抨擊對方的選擇。到現在，你想且隻想得到一個問題的回答。

“奧爾菲斯，就是莊園主吧？”

說出這句話時，你感覺圍繞着這一點一切線索都拼合成了鎖鍊。

它鎖住了一個故事。隻要解開它，等待着你的将是一個真正的辛秘。

如今，你深知自己已經踏入一座由莊園主為自己鑄好的囚籠，難以逃脫。

“你知道這件事吧。”你意識到由于話題不利，諾頓已經久久沒有說過話了，“你答應幫他做事，那他有告訴你自己為什麼需要你做這些嗎？”

“沒有。”諾頓坐到了一旁倒塌的樹幹上，“隻要錢給夠，我沒興趣知道奧爾菲斯為什麼想害人。”

雖然諾頓終于願意和你溝通信息，但你的推演還是因為客觀上的線索不足而斷掉。

你歎了口氣，抛掉腦海内自知已無法進行的推測，擡眼看了諾頓一會兒。

“如果，你需要錢，或者再多點兒，需要很多很多錢，我可以幫你搞到。”你嘗試與諾頓談判，“隻要你能幫我……”

諾頓嗤笑一聲，一陣咳嗽在他的嗓子裡彙聚。

他深深地彎下身去，雙手按在喉口，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坐起來。

“……咳咳。”他的目光變得更加諷刺和冷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話，就試試離開這裡，别在我身上整那些有的沒的。”

“為什麼？奧爾菲斯可以，我就不行？”你不理解這一點，“還是說你覺得我搞不到那麼多錢？”

諾頓直起身，他的面色有些不太好，比起剛才似乎虛弱了些。

“為什麼？因為你一看就是那種因為有點長處所以被人追捧，既沒體驗過饑餓，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諾頓這麼說道。也許是錯覺，但你似乎從他身上感覺出了一絲憎恨。不是對你，更像是借你之口指向了其它的某些東西。

“和你這種人待久了，我覺得我會沾上一身讓人作嘔的毛病。”

但這句話卻是完完全全的針對你。像是一滴水落進大湖，這句話徹底地喚起了你對某些相似話語的感覺。

很好，你眯起眼睛一步步走近諾頓，深知他已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要求，你将臉上帶着的面具徹底撕下了，面具下暴露出的是一副比任何人想象中還要高傲和輕慢的面孔。

“諾頓先生，也許你忘記了，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而我現在沒吃下任何讓我失去反抗能力的東西。”你對他進行着赤.裸裸的威脅和強迫，“我不喜歡别人在我确定有把握的事情上做無謂的反抗，所以能請你幹脆一點，直接告訴我你願意和我合作嗎？”

諾頓笑了。

“我拒絕。”他放肆地挑釁着你，“想怎麼樣？在這裡殺了我？用手？或者你想做點别的？”

根據你的經驗，想讓别人答應你的要求最好用的武器有四：容貌、笑容、言語，以及迫不得已情況下必不可少的暴力威脅。

但這幾招你已經輪番在諾頓·坎貝爾身上用了一遍，可是他就像一隻在陷阱裡也要垂死掙紮的獵物，事到如今也要為了微不足道的尊嚴來反抗你。你不明白，明明隻要答應就能得到想要的，既然如此拒絕的理由又是什麼？

如果諾頓·坎貝爾來個魚死網破，那你的計劃就真的泡湯了。

“——那就請諾頓先生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吧。”權衡利弊，你重新戴上笑臉，你知道諾頓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我樂意繼續演一個一無所知的白癡，陪你們把這場好戲演下去。我沒什麼想要的，隻希望你們也不要在這出戲裡讓我失望。”

“随便你。就算出了事也和我無關。”諾頓開口說了一句話。

“那麼說好了？”你伸出手。

諾頓摘下手套，抖落上面的泥土，用一隻手握上了你的手。

那隻手手心溫熱，手背覆蓋着幾層淺淡的疤痕。看上去他的主人曾經過的并不是什麼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你用力握了握那隻手，手心交覆的位置傳出一陣骨節發出的響聲。

也許現在你可以先放下這邊，去其它人那裡找找有沒有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