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谌從他眼中讀出一種期待感,心裡咒罵這個萬惡的受虐狂,掏出腰間的匕首,将其對準周言晁的左胸。
刀刃往皮肉裡怼,銳利擊潰單薄布料,皮膚表層被刺破,血水冒出,伴随痛苦的隐忍,人低下頭顱,又被拽着頭發被迫揚起下巴。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跟蹤我。”
“聽不懂人話嗎?”周言晁頂着蒼白的臉,因疼痛而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癡迷沉醉,“視.奸你我很爽啊。”
謝谌發力,刀尖又進深得了一些。他用這把軍用匕首傷害過太多alpha,以至于割破皮膚、紮進血肉、切斷器官需要多大的力氣,他都一清二楚。
“這裡是你的心髒,你覺得我捅進去,你存活的概率有多大?”
“呃……”周言晁痛苦的呻.吟随血水一道出來,凝注着謝谌,“要麼你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會一輩子跟着你、監視你。”
謝谌沒動,如果再發力這個人真的就會死在他手裡。
“你不敢,你還要找我幫忙。”周言晁從容道。他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絲毫不擔心謝谌怒火中燒而失手殺人。
周言晁猜到謝谌又在哪兒碰壁了,畢竟他們也不是能約會的關系。如果不是碰上小插曲,謝谌走進了這個地方,他們進行的應該是一場和氣的談話。
謝谌放棄追問,重歸正題,“你父親死後變性試劑的研發是中止了吧?”
“你想說什麼。”
“有群人擅自占用原本的實驗基地,開發新一代變性試劑,現在在進行大量人體實驗。”
“然後呢?”
“私自開發此類藥物是違法的。而且,不會有那麼志願者心甘情願當小白鼠,這裡面牽扯到了人口販賣。你仇家應該不少吧,現在不解決,要是被人借機陷害,等你的就是死刑了。”
周言晁沒有露出驚駭的模樣,謝谌皺眉猜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誰料周言晁笑着揶揄,“這個時候還在擔心我被人陷害。寶寶,你是愛上我這個偷拍狂了嗎?”
“……”謝谌真的覺得這種人就算死了,都能詐屍出來再犯個賤。
謝谌挑起他的下巴,小幅度地左右擺弄,他認真調整好角度,“啪”,猛地扇下去,聽到人痛苦地發出沉悶呻.吟,這才舒心一笑,“嗯,是挺愛的。”
“呃,咳……”
“現在會說人話了嗎?”
謝谌當他默許了,“基地原本研發出來的解藥在哪兒?”
“誰跟你說的?”周言晁正色道。
“實驗室裡的人。”看這反應,确實真實存在解藥。
“解藥?什麼解藥?變回alpha的藥?所以,變成omega對你來說像中毒了嗎?”
謝谌沉默片刻,“如果你在諷刺我歧視omega,那還真是高估我了。”
謝谌想了想,又承認道:“但或許你說的也沒錯,成為omega對我而言是身中劇毒,每一天都是煎熬。”
“……”
“當我才變成omega時,不能很好控制信息素。一個月内,我遭受alpha的性.騷擾9次,還被叫勾引人的騷.貨。為了防止父母突然拜訪發現他們的alpha兒子變性了,所以我搬了新家。”
“那段時間我根本不敢出門,點外賣都是讓外賣員把東西放門口,再通過貓眼确定人有沒有離開。我根本不敢讓人知道租房裡住着一個獨居的omega。就算小心謹慎成這樣,我門口的牆上還是被人做了标記,并且大半夜有人來撬鎖。而罪犯就是一個有前科的alpha,他的說辭是原本隻是想偷東西,但路過我的卧室,聞到我的信息素,實在控制不住才想要侵.犯我。”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對人來說居然是誘人的。茶葉味,它的代名詞不是微苦、回甘、清香嗎?為什麼會有alpha給我安上‘淫.蕩’的稱号?”
謝谌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是裴墨衍專門找人定制了時效性較長的信息素噴霧,将他從困惑中解救出來。
裴墨衍知道他情緒低落,還變着法子弄些奇怪的味道逗他開心。
茶葉混合不同帶有蒙蔽性的信息素,盡管有些味道有些奇特,但大部分聞起來十分怡人。就算再好聞,也沒人大肆點評,更别說動手。
從那時,謝谌好像領悟了,問題不在于信息素本身,問題在于信息素背後的性别。
“即使有信息素噴霧也沒用了,我心理已經有了問題。公司大樓被炸後,我的上級問我願不願意去總部發展,我沒有拒絕,飛到了外地,但很快,我發現自己不能勝任這份我幹了幾年的工作。哪怕噴了噴霧,我也心驚膽戰,我需要随時注意自己的狀态,坐在工位上的我會分心,想着:我的信息素會不會洩露?我會不會被發現是omega?我的alpha同事看我的眼神怎麼怪怪的?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到我是omega了?要是我信息素出來,我共事多年的同事也會撲過來嗎?我像有臆想症,每天都陷入一種被害妄想。我實在忍受不了自己像個神經病一樣,最後辭職了。”
大家都譏諷omega敏感多疑,謝谌以為是基因賦予的。等他真正成為群體之一,又開始反思如果這個世界真的美好,美好到沒有一個alpha用目光打量、用言語挑逗、用行為強迫、用信息素壓制omega,那omega還需要保持這種高度警覺嗎?
“我從沒有歧視omega,我工作能力不如以前,我也沒有歸咎于是我變成了omega。因為我知道一切都是社會制度導緻的,在任何公共場合下,omega都需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容貌着裝是否得體、信息素是否有外洩、時刻警惕他人凝視,有時候為了讓自己不受到偏見,盡量包裝自己,讓自己去迎合他人審美。這些看起來不經意的小事會導緻他們分心,不能高度專注于學業或事業。明明是一件值得人反思的現象,大家卻下了一個荒謬的定論,說omega學習或工作不如alpha。這個刻闆印象長存至今。”
謝谌揮手指着牆壁,“看看這些照片,周言晁,你最應該很清楚我過得怎麼樣。”
“你這個人讓我覺得真夠惡心的,把人封在相框裡滿足你的欲望。視.奸我?看到我受難痛苦的模樣,你覺得很爽?”
謝谌喋喋不休地抱怨,他像找到一個宣洩口,沒人比周言晁更适合做他的傾聽者,這個alpha可以說是完完整整地目睹了他的兩年,他這糟糕的兩年。
但周言晁平靜得出奇,等謝谌說夠了才開口,“謝谌,這種話下次不要再說給我聽了。”
謝谌怔住了。
“不是我故意拍下你難受的樣子,是你一直陷在痛苦裡,而我把它拍下來了而已。”周言晁擡眸冷聲道:“把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團糟一直是你自己。”
周言晁的目光落在謝谌身上,讓謝谌覺得無比冰冷。
“你這樣,我也不會同情憐憫你分毫,反而隻想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