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侑靜止不動,随後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啊,謝谌。”
謝谌稍有動容,但很快表情就被痛楚覆蓋。
“你鼎鼎有名啊——”陳侑饒有興緻地盯着他,笑中夾雜深意。
“我是L.0-1的接頭人,雖然運輸路線以及途徑地點都是由我這邊決定的,但組織暴.亂運動不在我職責範圍之内。”
陳侑打量謝谌像在發自内心欣賞一件物品,估量它的價值,“至于為什麼知道你,是之前飯局上,有人說你是唯一一個被指定的對象。”
什麼?
“炸樓事件你還記得嗎?當然,你是不可能忘記的,畢竟是徹底改變你人生的一天。”
“暴.亂嘛——不就是一部分群體不滿想要争取利益嗎?他們的目标人群就是獲利最高的alpha,本質也是針對集體,你以為你被注射試劑是因為你是alpha的一份子嗎?”
他到底在說什麼?
嗡——
謝谌看着陳侑的嘴一張一合,痛覺像是切斷所有感官。
陳侑笑時眸中光芒銳利,“是有人花高價指名道姓要将你改造成omega。”
唯獨這句話鑽進謝谌的耳朵。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對方的說辭完全颠覆了他長久以來的觀念。
被注射劣質變性試劑,不是因為他是alpha,而是——
因為他是謝谌……
謝谌強迫大腦再次運轉,試圖從在久遠裡記憶裡搜刮對象,但整個人都混亂了,連一個人名都想不起。
“是在想自己和誰結過仇嗎?”陳侑歪頭替他思考了一下,目光宛若蛇信子将對方的身體來回舔了個遍,“寶寶,說不定不是因為仇,是因為愛呢?”
那個字眼不可捉摸,甚至令人頭皮發麻。
“當你說你是alpha時,我第一反應就是把你改造成omega,徹底标記占有你,讓你在我身下哭泣呻.吟……”
謝谌呼吸不暢,疼得聳肩将頭埋進枕頭裡,企圖用這種可笑的方式自殺。
陳侑把他的頭拎起來,替他擦淚,“寶寶,怎麼哭了。”
别再放信息素了!
痛痛,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謝谌抓狂嘶吼。
不可承受。
沒有一秒是不想死的。
他腺體處的皮膚像被人生拉硬扯的剝開,錯把汗當成血從頸部沿着肌理流淌而下。
可他不該死!
謝谌眼中充盈淚水。
他掙紮這麼久,怎麼可以就死在這兒。
人處于極限,瀕死的邊界腎上腺素激發,可以屏蔽所有痛覺和情緒。
一旦跳過那道坎,失去痛感的謝谌将完全不受信息素壓制。
謝谌安靜下來了,仿佛已經死過一遍,獲得了新生。
他偏頭冷漠地看着陳侑,撩了撩錯亂的劉海。
該死的另有其人啊。
“你也要和我玩主.仆遊戲嗎?”
“嗯?”陳侑知道謝谌的排斥感眼中,見對方恢複清醒,誤以為對方的身體已經接受了自己的信息素,當然無比高興,畢竟有意識的人才好玩。
謝谌笑着。
“可我才是當主人的那個啊——”
他渾身血液沸騰,這種狀态太過熟悉,那晚他殺那幾個發.情的alpha也是這個感覺。
他不正常了。
他非常喜歡這種不正常。
這裡将是陳侑此生的地獄。
謝谌緩緩坐起身,親撫陳侑的臉,眼神透着悲憫,緩緩道:“你錯了,我們隻有今晚。”
周言晁推開門,這間燈開着但還沒人,似乎主人臨時有事出去了。
但桌下的碎屏手機紮眼。
周言晁踱步奔向卧室,他一層一層,跑了上百個房間,終于,在這裡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周言晁看到房内景象表情凝固。
牆上,地闆,家具都像是刷了一層紅漆,它們透着血腥味。
鞋底踩着猩紅血河發出粘稠的聲音,周言晁走到謝谌跟前,跪在床上的人滿身是血,他還在瘋狂抓掏alpha的内髒,腹部被剖開,紅色生肉軟軟的,器官散落各地,alpha目光空洞,兩顆乳白色眼球靠神經牽連懸在太陽穴兩側,早就沒了呼吸,成了一具空殼。
周言晁不是沒聽聞過O方謝的事迹,但親眼所見還是被震撼。
謝谌還處于戒備狀态,他察覺到有人進來,擡頭冷漠地看了一眼周言晁,像不認識他一般,随後低頭繼續用指甲反複摳刮屍體内壁。
兩人關系不是戀人,也沒進行過标記,他也不能用信息素安撫謝谌。
周言晁也不打算這麼做。
周言晁跪在謝谌床邊,咧嘴笑着表情興奮,伸手去捧謝谌滿是血污的臉,像在崇拜一件神聖的,至高無上的藝術品。
兩人沉默地對視,在屍體前面對彼此。
謝谌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他垂眸,臉被洗刷過雀斑已經不在,兩顆黑痣在赤紅中若隐若現,睫毛上還懸挂着一小滴米粒大小的血珠,凄迷美豔。
他沉默太久,無人可訴,一時之間苦楚如潮水噴湧,像要撐爆他的喉嚨,非但沒有因周言晁如哄人的動作而委屈,反而隻剩難受。
周言晁對謝谌的命有極強的執念,那種無人能比拟的瘋狂充斥他的全身,以至于他看到謝谌還活着,看見謝谌反抗到像是浸泡在血漿過,這種情感是不可言喻的。
周言晁小心翼翼托起謝谌的右手,手心手背都殷紅得不見肉色,指甲縫裡還嵌着生肉。
“要替你舔幹淨嗎?我的主人。”
在未得到對方允許前,他的吻隻落在了自己的指甲蓋上。
他就是最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