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靈川,三更萬界之歸源。
萬界靈川原本溫和純粹,非常适宜非凡者休息、調整,即便是肉體凡胎,在水裡待大半個時辰也不成問題。
然而如今污染嚴重,若非身邊有個行走的靈氣庫,漆夜彩恐怕要成臭魚幹了。
月落星沉舟靠岸,漆夜彩下船上岸。
一道淺青色身影踏着青雲流水落地。
正是白硌塵。
白硌塵指尖凝光,在水面之上畫完星航線圖,連接到舟底,流水中出現星星點點。
月落星沉舟順着航線前進,突然一陣晃蕩,船底有股力量硬扯了一下。
白硌塵扶住漆夜彩的身子,漆夜彩彎身朝船底看過去,竟是一堆冒着黑氣的黑色水草。
萬界靈川通往各界,水下生物靈氣十足,怎麼被污染了?
似是看出漆夜彩心中疑惑,白硌塵溫聲解釋道:“大人,如今污穢之氣肆意橫行,烏瘴彌漫,天地之間幾乎無一處純淨之地。”
漆夜彩不難猜想到原因。
罪魁禍首夜慕燼破壞了自然平衡。
白硌塵掀開金邊白紗衣袖,露出纖細蒼白的手腕,摘下環住腕骨的青蓮,交給漆夜彩,囑咐道:“主人當心,屬下先去處理一下。”
漆夜彩不多廢話:“好,你也當心。”
青蓮認主,漆夜彩救下白硌塵後,他便認她作主,即使她提過很多次不想當誰誰的主人,但白硌塵很固執地不改口。
後來他終于改口叫她大人,自稱屬下。
黑水草來勢洶洶,青蓮有淨化之作用,漆夜彩用完青蓮花瓣,也隻去掉了一大片。
小腿忽然一緊,冰涼涼、濕乎乎的,一圈一圈往上纏繞,不出意外地被一條水草綁住了。
漆夜彩嘗試用手扯了扯,手上一抹污汁。
她暗暗運行法力,底下蔓延出銀色藤蔓,包裹着黑水草纏繞在她的腿上。
懲戒反噬之力,讓她的力量堪比凡人,無法對抗這些非凡的生命,哪怕隻是一根水草,對她而言也是降維打擊。
平常強行使用法力沒什麼,但在這種情況下,倘若強行運行,反而會被烏瘴侵入體内。
漆夜彩順手取出了剪刀,拿出來剪了下,水草立刻斷開,化作一灘淤泥。
白硌塵解決完水草後回來,沉默且認真地盯了漆夜彩一會兒,這目光莫名冷淡,無端讓漆夜彩背後發寒。
她順着白硌塵停頓的目光看了下,在自己的小腿上,他盯這裡做什麼?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悅。
白硌塵恢複一貫的從容溫和,注意到漆夜彩手上那把出奇漂亮的蝴蝶型剪刀,稀奇地說:“大人竟也會用這般花哨之物。”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
“夜慕燼的。”漆夜彩也不隐瞞,“他說用這把剪刀可以殺了他。”
白硌塵漫不經心接着問:“夜慕燼說可以殺了他?”
漆夜彩扯了扯唇:“我當場就試了,沒用。”
白硌塵若有所思道:“主人可否将剪刀借屬下一看?”
漆夜彩握住刀頭遞過去:“當心,這把剪刀很鋒利。”
白硌塵接過剪刀,猝不及防地“嘶”了一聲。
漆夜彩訝然:“怎麼了?”
白硌塵擡眼頗為可憐地看着漆夜彩,松開剪刀,張開手,掌心俨然兩道血淋淋的痕迹。
漆夜彩皺了皺眉:“怎麼會這樣?”
白硌塵淡然拂去血痕,望着剪刀平靜地說:“許是認主吧?夜慕燼給大人的武器不允許别人碰,也不奇怪。”
漆夜彩不否認,隻是感慨,夜慕燼的神經病也算是衆所周知了。
漆夜彩拿起剪刀仔細瞧了瞧,發現那對蝴蝶型的紅色翅膀中竟然有血色流動。
漆夜彩不禁回憶起夜慕燼當時說的話。
——想殺他的時候,他自然就死了。
漆夜彩握住剪刀,刀尖對準自己的手腕,毫不猶豫地剪下去。
白硌塵臉色一沉:“大人做什麼?”
隻見鋒利反光的刀刃僵直地抵在漆夜彩的手腕上,猶如兩根細繩壓在皮膚上,凹陷進去兩道深深的溝壑,毫發無損。
見狀,漆夜彩沒什麼表情,這在她的猜測之中,她就知道不會受傷。
白硌塵的臉色卻沒有好轉,意味不明道:“不愧是夜慕燼的東西。”
這話的意思是夜慕燼的東西傷不了漆夜彩,但漆夜彩卻因為這句話察覺出漏洞。
倘若她的猜測沒錯,隻有她真心想要傷害的事物才能被傷害,那麼這個事物得排除她本身這個特殊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