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燼擁有近乎天道的力量，毀天滅地或起死回生，都不過他一念之間。

但他不願意做那個救世主。

漆夜彩從不強求也不要求，哪怕知道他是最快捷的途徑，可以最快救夜蛾谷一族，她也甯願另辟蹊徑。

因為夜慕燼是絕不會願意的。

倘若她開口說，他必然會如她所願。

然後一切皆大歡喜，就在大家都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噩耗就該來了。

或許在杯中，或許在餐盤中……

這是他給歡喜的“驚喜”。

因此甯願他不參與。

他生性惡劣，不會聽任何話，包括她的話。

漆夜彩對上鏡中少年的目光，少年笑意溫婉又帶着蠱惑人心的魅，墨發紅衣，膚白勝雪，像一隻魅惑衆生的妖孽。

“夜慕燼，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無論如何，你不要做殺生的那一方。”

夜慕燼歪了歪頭，單手撐着腦袋：“……啊？姐姐的話，阿燼自然是記得的，阿燼這次确實做錯了，但阿燼不是已經跟姐姐道過歉了嗎？姐姐寬宏大量，原諒阿燼吧。”

“夜慕燼，你還是沒聽懂，更不懂我之前為何訓你。”漆夜彩略顯疲憊地閉了閉眼，語氣泛起寒意，“或者說，你是明知故犯。”

鏡中少年笑着，卻沒了笑意。

殷紅的唇又輕輕勾起：“因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姐姐不也清楚這一點嗎？”

漆夜彩：“那你的本性是什麼？”

夜慕燼忽然一手按倒了鏡子，起身面對着漆夜彩，靠在桌前，長發落了一身的陰影。

他把玩着手中的剪刀，低頭笑着：“阿燼的本性，還需要向姐姐解釋嗎？”

漆夜彩望着他的眼睛，兩人無聲對峙。

分明不久前還情深意切的戀人，這會兒又像是可以立刻捅死彼此的敵人。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随心所欲……

夜慕燼總給她新鮮感，這樣的新鮮，不是他多有趣，而是他仿佛脫胎換骨一般——

好似換了個人。

是夜慕燼，也不是夜慕燼。

但歸根結底，都是夜慕燼。

有時候，她會分不清眼前的夜慕燼，究竟是哪個夜慕燼，分明她清楚自始至終隻有一個夜慕燼，但她又暗暗猜想着，夜慕燼有無數個，他們都是夜慕燼，都與她接觸過。

因此他的話，他的情話，她一個字也不信。

漆夜彩沒說話，夜慕燼卻是低低笑了起來，說不出的嘲諷意味：“何況姐姐不是早就發現了……根本就沒有輪回重生呢，那都是假象。”

“每次重新布置這個世界，還要重複上演同樣的情節，真是很沒有意思呢，所以啊……阿燼隻好改變一些情節了。”

漆夜彩抿緊了唇，往後退了步。

兩人的臉色，都在此刻變得極冷。

“隻不過看起來，效果不怎麼樣呢。”

夜慕燼往前一步，恰是她退後的距離。

修長的指骨握住剪刀的尖頭，将蝴蝶型的握柄抵在漆夜彩的身前。

“姐姐，想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