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看了眼搭在她身前的晶骨長甲,有點無奈:“一定要這麼麻煩地走路?”
夜慕燼輕笑:“姐姐,阿燼何曾腳踏實地了。”
說罷,另一隻手在漆夜彩眼前,非常裝地畫出道毫無意義的法印,然後打了個響指。
周遭場景驟變,筆畫在紙上的聲音唰唰響。
隻見不少人坐在桌前,埋着頭努力寫着什麼,不用猜就知道他們肯定是那些消失的寫手,得罪了夜慕燼什麼,被關在這裡寫書?
盡管知道夜慕燼不會做出濫殺無辜的事,但看到這裡,漆夜彩還是暗暗松了口氣。
有一人擡頭看見兩人,立刻奉承道:“真是女才郎貌,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良緣啊!”
漆夜彩眉頭一跳,心道:完了,這家夥,精準踩中夜慕燼這個雷公的雷區了。
她曾經為了哄夜慕燼,也說過類似的話,結果适得其反。
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角度刁鑽、上綱上線的杠精。
漆夜彩默默握住腰間的那雙手,冰涼入骨,緊緊扣着她的手指彎。
果然,頭頂傳來一聲冷嗤。
“天作之合、命中注定?”夜慕燼的語氣中充滿不屑與排斥,纖長的睫羽掩住瞳中的碎光,“你是在侮辱我和姐姐的感情嗎?”
台詞都不帶改的……
那人被說懵了,他反複斟酌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但一無所獲,到底哪個字惹着他了?
這種不會出錯的話都不行,那該不會……!
他們不是真愛!其實另有隐情?!
身為一個寫書人,又專攻不正常情愛故事,偏愛新鮮刺激,他暗暗感到興奮和期待。
漆夜彩跟夜慕燼在一起這麼久,早已學會他那一套說話的方式,反駁他:“夜慕燼,我和你的感情有這麼容易脆弱?旁人的三言兩語就侮辱上了?”
夜慕燼罕見地沉默了。
漆夜彩有點想笑,夜慕燼的腦子就這樣了,笨笨的,小白癡。
夜慕燼小聲反駁:“阿燼不是這個意思。”
漆夜彩擡頭反問:“那是什麼?”
夜慕燼一臉委屈:“他造謠。”
寫書人:“哈?大人,我冤枉啊!”
啊啊啊?什麼什麼?他剛才那句話哪裡造謠了?難道他們兩個真的不是真愛?那是什麼?好想知道!
漆夜彩也不懂:“他造謠什麼了?”
夜慕燼似乎因此想到了非常厭惡的東西,表情變得很差,絲毫不遮掩。
漆夜彩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
夜慕燼看着漆夜彩,一本正經道:“夜慕燼愛漆夜彩,與天有何關系?與命有何關系?有沒有天命的參與,都不影響我愛你,如果我不愛你,那麼夜慕燼就不是夜慕燼。”
漆夜彩:“……”
漆夜彩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寫書人。
那人的反應雖然驚訝,但更多的是欣喜,沒想到還有這種角度的看法,真是大開眼界!
冰涼的指骨貼着她的臉頰,擡起她的頭,少年紅着眼質問:“姐姐為什麼不看阿燼?”
漆夜彩感覺自己有點無情了,但她确實……聽完夜慕燼的這番有點中二有點的弱智的激情告白……内心毫無波瀾。
她的情緒,夜慕燼自然能感知,好似脆弱得要碎掉了,氣勢都敗了下來。
“姐姐為什麼不信阿燼?”
漆夜彩無奈歎息,語氣堅定:“夜慕燼,我沒有不信你,相反,我很信你。”
夜慕燼弱弱地應了一聲。
漆夜彩道:“我隻是在想,無論你是否認同天命,但事實就是,無論是你所堅定的還是反抗的,終究是命中注定、天命難違,而你傾盡一切去打破命運、逆天改命的過程,也是既定命運的一環,或許因為我曾是星閣弟子,日夜窺天探命,所以早對這些無感了。”
說書人驚歎:說得好有道理哦……
夜慕燼哼了聲:“姐姐說得真輕巧,輕描淡寫就抹去了那麼多人為逆天改命做出的努力。”
漆夜彩不自覺地牽起一絲苦笑:“可事實不就是如此。”
又覺得可愛,夜慕燼倒是比她想象得還要天真、純粹,真好。
夜慕燼輕喚了聲:“姐姐,看我。”
漆夜彩疑惑:“我不是已經在看你了?”
夜慕燼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像是純淨又潔白的鈎子,對眼前人勾魂攝魄。
“如果姐姐一定要堅持命中注定,那阿燼告訴姐姐,一切命中注定都不是命運強迫,而是主觀意志親自造成的命中注定。”
“如果姐姐一定要堅持天命難違,那麼愛你,就是我的宿命,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一定是必須是隻能是你,漆夜彩。”
“姐姐,你怎麼侮辱阿燼都可以,但不許再侮辱阿燼對你的感情了。”